“玉儿!”见她下马,萧承睿急忙迎上,“一路可还顺利?”
萧承玉顾不上寒暄,急切地问:“人在哪里?带我去见他!”
军营深处一个僻静的帐篷外,守卫森严。萧承玉掀帘而入,只见一个满脸疤痕的男子躺在床上昏睡,军医正在为他换药。
尽管面容尽毁,但萧承玉一眼就认出那身形与祁明轩极为相似。她的目光落在他裸露的胸膛上——那里有一道熟悉的伤疤,是当年为救她而被刺客所伤留下的。
“明轩……”她颤抖着伸出手,轻抚那道伤疤,泪水夺眶而出。
军医低声道:“公主,此人伤势极重,不仅面容被毁,头部也遭受重创,至今昏迷不醒。能否活下来还未可知。”
“不惜一切代价救他!”萧承玉坚定道,“用最好的药,需要什么直接从宫中调取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萧承玉日夜守在床边,亲自为那人喂药擦身。她一遍遍呼唤着祁明轩的名字,希望他能醒来。
直到第三日深夜,那人的手指忽然动了动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“明轩?”萧承玉惊喜地握住他的手,“你醒了?”
那人茫然地看着她,眼中全是陌生:“你……是谁?我……又是谁?”
萧承玉心中一痛,柔声道:“你是祁明轩,大梁的驸马。我是你的妻子,萧承玉。”
“祁明轩……萧承玉……”他喃喃重复着,眼神依旧迷茫,“我不记得……头好痛……”
军医说这是头部受创后的失忆症状,或许能恢复,或许永远如此。
尽管失去记忆,但那人的言行举止与祁明轩极为相似。他习惯用左手执笔,喝茶时总要先吹三下,甚至能在睡梦中背诵祁明轩最喜欢的诗句。
这一切都让萧承玉确信:这就是祁明轩,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!
一个月后,那人的伤势好转许多,已能下床行走。萧承玉决定带他回京。
回京的路上,她耐心地向他讲述他们的过往:如何相识,如何相爱,如何历经磨难终成眷属。
那人总是安静地听着,偶尔会问一些问题,但大多时候只是沉默。
“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?”萧承玉忍不住问。
他摇摇头:“脑海中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……火光、坠落、疼痛……还有一个女子的哭声……”他看向萧承玉,“那是你吗?”
萧承玉心中一酸:“那时我以为你死了……”
回到京城,朝野震动。谁都没想到祁明轩竟然死而复生。皇帝亲自迎接,朝臣们纷纷前来探望。
然而就在一片庆贺声中,暗卫统领带来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:经过仔细查证,北狄那边并没有祁明轩被俘的记录。那个救回他的战役,时间地点也与实际情况有出入。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萧承玉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。
“臣不敢妄下结论,但此事确有蹊跷。”暗卫统领低声道,“公主还需小心为上。”
萧承玉看着正在庭院中练字的“祁明轩”,心中五味杂陈。她多么希望这就是她深爱的丈夫,但种种疑点又让她不得不保持警惕。
这天晚上,她故意试探道:“明轩,记得我们大婚那日,你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吗?”
他手中的笔顿了顿,沉吟片刻后道:“我说……此生定不负你。”
答案正确。但那瞬间的迟疑没能逃过萧承玉的眼睛。
又过了几日,秦桑前来诊脉。临走时,她悄悄对萧承玉说:“公主,此人的脉象与驸马生前有所不同。驸马因旧伤,左手脉象稍弱,但此人左右手脉象均匀有力。”
萧承玉的心沉了下去。她想起祁明轩确实因救她而左手受过伤,脉象与常人不同。
难道这个人……不是祁明轩?
但她没有声张,只是暗中加派了监视的人手。同时,她命人继续调查这个“祁明轩”的来历。
调查结果令人震惊:在那场救回他的战役发生前三个月,北狄境内确实有一个与大梁人长相相似的男子活动,但那人是个商人,与祁明轩毫无相似之处。
就在萧承玉困惑之际,这个“祁明轩”的行为开始变得古怪。他经常深夜独处,有时会对着一面铜镜喃喃自语。暗卫还发现他偷偷与宫外的人联系。
这天,萧承玉故意提前从朝堂回来,果然撞见他在书房中翻找什么。
“在找什么?”她冷不丁出声。
他吓了一跳,随即镇定道:“想找些以前的文书看看,或许能帮助恢复记忆。”
萧承玉看向他刚才翻动的抽屉——那里放着的是祁明轩生前处理的军务文书,涉及边境布防的机密。
“想起来了什么吗?”她故作轻松地问。
他摇摇头:“只是觉得这些很熟悉……”忽然,他抱住头,面露痛苦,“头好痛……有些画面闪过……黑风崖……坠落……”
萧承玉扶他坐下,心中疑云更甚。若他是假的,为何会对祁明轩的经历如此了解?甚至连细节都能对上?
当晚,她召来当年参与搜寻的将领:“当年在黑风崖下,除了破碎的衣物,可还找到其他证据证明驸马已经身亡?”
将领沉思片刻:“崖底确有血迹和衣物碎片,但也有人说曾看到一只金雕抓着一个黑影飞向北方……当时只当是眼花,现在想来……”
金雕!北狄人驯养金雕作为信使和猎禽是出了名的!
萧承玉心中一动:难道当年祁明轩坠崖后被金雕所救,带往北狄?那这个与他如此相似的人又是谁?
她忽然想起一个传闻:北狄有一种秘术,可以改变人的容貌,让人与另一人极为相似。但这种秘术极为凶险,受术者大多活不过三年。
如果这个“祁明轩”是北狄派来的细作,那真正的祁明轩可能还在北狄手中!
这个想法让她既恐惧又期待。恐惧的是北狄的阴谋深不可测,期待的是祁明轩可能真的还活着。
第二天,她故意在“祁明轩”面前与暗卫讨论边境军务,透露假消息说将在某处增兵。果然,当晚就发现他偷偷向外传递消息。
萧承玉没有打草惊蛇,而是派人暗中跟踪送信人,顺藤摸瓜,果然找到了一个北狄间谍网络。
收网之时,她亲自带人包围了“祁明轩”的住处。
“玉儿,这是做什么?”他一脸错愕。
萧承冷冷道:“不必再演戏了。你根本就不是祁明轩。”
他的脸色变了变,随即笑道:“玉儿,你是不是太累了?怎么说起胡话来了?”
“祁明轩左手脉象与常人不同,是因为旧伤。而你,”她盯着他的眼睛,“左右手脉象完全一致。”
他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:“果然瞒不过你。”声音竟然变了,不再是祁明轩的嗓音,“但你已经晚了。真正的祁明轩确实还活着,但在我们手中。若想他活命,就按我们说的做。”
萧承玉心中一紧,但面色不变:“我凭什么相信你?”
他从怀中取出一物——那是祁明轩从不离身的玉佩:“这个够证明吗?”
看到玉佩,萧承玉几乎站立不稳。那是她亲手雕刻送给祁明轩的定情信物,他曾发誓永不离身。
“你们想要什么?”她强自镇定地问。
“很简单。”他微笑道,“开放边境三城,允许北狄商人自由通行。”
萧承玉心中冷笑:这看似商贸往来,实则是为北狄细作大开方便之门。
“若我拒绝呢?”
“那你就等着给真正的祁明轩收尸吧。”他语气轻松,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。
萧承玉沉默良久,忽然道:“好,我答应你。但我要先见到明轩安然无恙的证据。”
“三日后,你会收到他的亲笔信。”说完,他忽然嘴角溢出血丝,倒地身亡——竟是早就服下了毒药。
萧承玉看着他倒在地上的尸体,心中百感交集。虽然这是个冒牌货,但这些日子的相处,让她不时恍惚以为真正的祁明轩回来了。
现在,希望重新燃起:祁明轩可能真的还活着!但同时,更大的危机也摆在面前:北狄以他为质,要挟她出卖国家利益。
她立即召来心腹大臣密商。众人意见分歧:有的主张不惜一切代价救回祁明轩;有的则认为不能为此妥协,否则后患无穷。
就在争论不休时,边境急报传来:北狄大军异动,似乎有南下之意!
内忧外患之下,萧承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。作为妻子,她渴望救回深爱的丈夫;作为公主,她必须守护大梁的江山社稷。
夜深人静时,她独自来到祁明轩生前最爱的书房,抚摸着他曾经用过的笔墨纸砚,泪如雨下。
“明轩,”她轻声自语,“若你在,会怎么做?”
仿佛回应她的问话,一阵风吹开了桌上一本兵书。书页翻动间,她看到祁明轩曾经写下的一行批注:“国之大事,不可因私废公。”
萧承玉猛然惊醒。是啊,若是祁明轩,定不会因一己之私而危害国家。
她擦干眼泪,目光重新变得坚定。
第二天早朝,她宣布了自己的决定:拒绝北狄的要挟,加强边境防务,同时派出精锐小队,秘密潜入北狄寻找救援祁明轩的机会。
朝臣们为之震动,谁都没想到她会做出如此艰难的选择。
下朝后,萧承睿找到她:“玉儿,你真的决定了?万一……”
“没有万一。”萧承玉目光坚毅,“我相信明轩也会支持这个决定。而且,”她看向远方,“我相信他一定还活着,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救他。但我不能用大梁的江山做赌注。”
就在她做出这个艰难决定的当晚,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求见——谢灵儿。
“公主,”谢灵儿神色凝重,“臣女或许有办法救回驸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