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章 谁知道会不会!(1 / 2)

睡着了?

又是这样,这人好像不知疲倦一样,这么几个月来跟铁人一样不宴游不嬉乐,跟纸人一样。

也就大京来人的时候才显现出那点游刃有余的手腕,和寻常官僚无什么区别,像个有尘土气的人......

可到底有点雾里看花的感觉,总是给她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。

幸好,我的玉人,此刻终于被夜色浸透,显出一种易碎的静谧。

怎能让她心头不柔软一片呢?

自然,她很怕惊醒她。

不敢高声语,恐惊天上人。

——究竟是怎样的天地灵秀,才能孕出她的谢大人?

金陵玄武湖的烟水凝淬了她的骨,紫金山的云霞染就她的唇色,六朝文脉在她眉宇间凝成挥不去的清贵。

宁时几乎能想象千年前的王谢堂前燕,如何将最后一点风流衔入谢氏门庭,最终钟灵毓秀于此一身。

不愧是......

不愧是我家夫人。

事到如今她也懒得演了,懒得回避那点小心思了。

喊就喊了,这世间谁能窥破她的心理活动称她一句不是呢?

她心底默念着这个称谓,竟品出几分理直气壮的意思。

横竖无人知晓,在这寂静深夜里,她偏要纵着那点隐秘的欢喜野蛮生长。

说起来,金陵的鸡鸣寺求姻缘听说挺灵的呢。

鸡鸣寺本就以“求姻缘灵验”着称,每逢农历二月十九观音诞辰,香客摩肩接踵。

更加上被誉为“南朝第一寺”、“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”,香火自然也是一直旺盛不衰。

它原名叫“同泰寺”,后面又改名过几次,本朝太祖下令重建寺院,扩大规模,御题“鸡鸣寺”,才成就了今日的盛景。

有回和灵伊打马从鸡鸣寺经过来着,她一副很想进去又不想干脆说出来的模样看得人好生着急,还是自己主动开口带她去鸡鸣寺求了签。

那时她立于佛堂外,看飞檐下的铜铃被春风撞得叮咚作响,心里却不知道朦朦胧胧该想着谁,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在这个世界真有心悦之人,会是楚羲虞那等倾国倾城的美人吗?

好像也应该,毕竟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爱她的。

可一旦这样想,好多人的脸就从自己脑海里一闪而过了......

尤其是那份自己至今都难以正视的感情。

——“自今意思和谁说,一片春心付海棠。”

......

所以,抱着一点困惑还是别的心情,自己是没有求姻缘的。

不过看灵伊得了住持所解读的签文又是一副开心的模样,那就很好了。

尽管那住持满脸油光的模样笑的谄媚,估计又是巴结谢府来的——

懒得喷。

不过倘若能和谢大人一同回金陵求姻缘,她的心情又自然而然地好起来了。

想想还有点小激动。

当然,前提是把那令人厌恶的住持给请走。

......

她缓缓地、小心翼翼地,将那支朱笔从她松开的指间抽出,轻轻搁在笔架上,转盼谢大人睡着的仪态,一派静美之态。

就这么睡着了?

是一点也没提防着自己呢。

思绪飘忽间,指尖已抽走那支朱笔。

笔杆上还残留着谢禛指间的温度,似有若无地烫着她的掌心。

她俯身将人抱起,怀中人轻得像一捧雪,偏又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尖上。

这个动作,对于武功尽失、浑身带伤的她来说,是有些吃力的。

伤势被牵扯得隐隐作痛,她却咬唇忍下,只将怀抱收得更稳。

谢禛无意识地侧首,呼吸拂过她颈间,带起一阵战栗的暖意。

她踉跄了一下,却还是咬着牙,一步步地,将她稳稳地抱到了那张铺着厚厚软垫的矮榻上。

如此好了,接下来呢。

叫外头候着的知杏进来给谢大人宽衣入寝么?

她是谢禛的大丫鬟,来侍候她理所应当。

可是同为女子,知杏既然可以这样做,自己也可以代为。

为何她不能代劳?

宁时挑了眉,指尖探向腰间玉带时,却不觉呼吸一窒。

金镶玉的卡扣发出细微的“咔哒”声,雪白衣袍应声散开,露出内里素白的中衣。

衣领微敞处,一段纤细的锁骨若隐若现,似雪地里划出的新月痕。

宁时喉间发紧,慌忙移开视线,却在不经意间瞥见衣襟深处若隐若现的深邃锁骨曲线,随着呼吸轻轻起伏。

顾不上想这人怎么瘦成这样,她只是伸手笨拙地解开繁复的衣结,每褪下一层衣衫,鼻尖萦绕的冷檀香便浓上一分,其间又混着些墨香与极淡的药苦气,织成独属于谢禛的气息,将她温柔包裹。

什么时候和谢大人亲密成可以给人家宽衣的程度了?

宁时的脸有点火烧之感。

正当她弯腰欲取寝衣时,珠帘忽然“哗啦”一响。

知杏端着香盘愣在门口,目光掠过散落在地的衣袍,又见宁时正俯身凑在榻前,手中还攥着谢禛的衣带。

姑娘霎时涨红了脸,连退三步险些打翻香炉:“奴、奴婢来得不巧......宁参军继续......”

继续?

继续什么?

宁时耳根这才后知后觉地“嗡”地大烧起来,慌乱间扯过锦被将谢禛裹得严实,自己却绊到袍角踉跄半步:“是、是大人在案几上睡熟了......”

怎么解释才好?

总之听我解释吧。

知杏抿唇忍笑,目光在宁时通红的脸上转了一圈,识趣地搁下香盘:“奴婢新调了安神香,是白檀兑了少许柚子香......既如此,便不扰宁参军伺候了。”

说罢飞快地行礼退下,临走前还贴心地将珠帘重新理齐,遮得严实。

宁时:。。。

宁时僵在原地,耳畔还回响着自己方才欲盖弥彰的解释,脸颊烫得能煎熟鸡蛋。

榻上的谢禛依旧沉睡,呼吸平稳悠长,仿佛方才那场令人面红耳赤的误会与她全然无关。

宁时长长舒出一口气,有些脱力地跌坐在脚踏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