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
清乾隆二十七年,山西平遥的秋,总带着一股子书卷气。古城墙下的“翰墨巷”里,家家户户的窗棂都透着煤油灯的光,那是举子们在为来年的乡试苦读。巷尾的王家小院,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沉郁——二十八岁的王孝廉,正对着铜镜发呆。镜中的青年,眉目清俊,却顶着一头如雪的白发,连下颌的胡须都泛着白霜,手里攥着的《四书章句集注》,边角已被翻得卷毛。“孝廉,又在愁头发?”母亲端着一碗银耳羹走进来,看着儿子鬓角的白发,眼圈就红了,“要不咱先歇两年,等身子养好了再考?”王孝廉摇摇头,把铜镜扣在桌上:“娘,今年已是第三次乡试,再考不上,我这十年寒窗就白费了。只是这头白发,别说考官见了不喜,连同窗都私下叫我‘白头举人’……”
煤油灯的光晃在他的白发上,像撒了把碎盐。谁也没想到,这头让他羞愧的白发,会在一个月后,因一位云游道士的到来,成为平遥城里最传奇的谈资;而那剂由补骨脂、胡桃、杜仲配成的青娥丸,也会从《医宗金鉴》的纸页间走出来,在科举文化的土壤里,长出“白发返黑、功名得就”的鲜活故事。
上卷一:寒窗耗损,肝肾亏虚生白发
王孝廉的白发,不是天生的。十年前他初入泮宫时,还是一头乌黑的头发,街坊都夸他“发质如墨,定是文曲星下凡”。可自从三年前开始备战乡试,一切就变了——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,每天寅时起床,读到子时才歇,一盏煤油灯从春点到秋,一碗冷粥从晨放到午。母亲怕他饿,常把馒头揣在怀里温着送进去,却总见他伏案疾书,馒头放凉了都没动几口。
第一年乡试,他因“思虑过度,头晕目眩”中途退场;第二年,他强撑着考完,却因“答卷手抖,字迹潦草”落榜。从那时起,他的头发就开始变白——先是鬓角冒出几根银丝,他以为是熬夜熬的,没在意;可没过半年,银丝就蔓延到头顶,连胡须都跟着白了。县医院的老中医给他诊脉,说他“脉象沉细,苔薄白,是肝肾亏虚之证”,开了些当归、熟地的汤药,喝了半个月,却没见好转。
“肾其华在发,肝藏血,发为血之余。”这是老中医当时说的话,王孝廉那时满脑子都是“八股文”,没往心里去。直到第三年备考,他才真正尝到肝肾亏虚的苦:看书不到一个时辰,眼睛就花得看不清字;夜里躺下,满脑子都是“破题、承题”,翻来覆去睡不着;偶尔站起来踱步,还觉得腰膝发酸,像扛了袋重米。有次同窗张生来找他借《历代状元文稿》,见他一头白发,忍不住劝:“孝廉兄,你这身子是读书读亏了,再这么熬,别说中举,怕是连命都要熬没了!”
王孝廉何尝不知道?可他是王家独子,父亲早逝,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,就盼着他能中举做官,扬眉吐气。他只能咬着牙,把老中医开的汤药换成更便宜的“枸杞水”,每天泡上一把,就着冷馒头喝,心里想:“只要能中举,就算头发全白,我也认了。”可没想到,九月的一个雨天,他正对着《论语》发呆,突然觉得眼前一黑,栽倒在书桌上——这一晕,倒让他遇上了改变命运的人。
上卷二:雨遇道士,青娥丸方解沉疴
那天的雨,下得格外大,平遥古城的青石板路,被浇得油亮。王孝廉晕过去后,母亲慌得直哭,邻居帮忙把他抬到床上,正准备去请大夫,院门口却传来一阵敲门声。开门一看,是个穿着青色道袍的老道士,背上背着个药箱,手里拿着把油纸伞,伞沿滴着水珠,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:“贫道云游至此,闻宅内有疾,特来相助。”
母亲半信半疑,把道士请进屋里。道士走到王孝廉床前,伸手搭脉,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,还捋了捋他的白发,然后对母亲说:“夫人莫慌,这位公子是‘肝肾两虚,精血不足’,并非急症。只是他长期熬夜、思虑过度,耗损了肾中精气、肝中血液,精气不能养发,血液不能濡发,才让头发变白;精气不足,不能养神,才会头晕晕倒。”
这话和之前老中医说的一样,母亲连忙跪下:“道长,求您救救我儿!他还要考乡试,要是身子垮了,可怎么办啊?”道士扶起她,从药箱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,上面写着一个方子:“此乃《医宗金鉴》里的青娥丸,只是贫道略作调整,用补骨脂、胡桃仁、杜仲三味药配伍,补公子的肝肾,填他的精血。公子服此丸三月,不仅头发能转黑,精力也会恢复,考乡试定无大碍。”
王孝廉这时已醒过来,听道士这么说,挣扎着坐起来:“道长,这方子真能让头发变黑?”道士笑着点头:“补骨脂补肾助阳,能让肾中精气生发;胡桃仁补肾益精、润肠通便,既补精气,又能解公子久坐便秘之苦;杜仲补肝肾、强筋骨,能治公子腰膝酸软之症。三者配伍,肾得补则精气足,肝得养则血液充,精气足、血液充,头发自然能黑,精力自然能盛——这不是什么仙丹,是医书里的正经方子,只是世人多不知其效罢了。”他还特意叮嘱:“补骨脂要用酒浸蒸,去其燥性;胡桃仁要去皮研泥,便于吸收;杜仲要用盐水炒,引药入肾。每日服三钱,温水送下,早晚各一次,忌辛辣、生冷,更忌熬夜过度,每日至少要睡五个时辰。”
母亲赶紧让邻居去药铺抓药,道士又留下一瓶自己炼制的青娥丸:“这是贫道自己做的,公子先服着,等家里做好了再换。”说完,道士便撑着油纸伞,消失在雨幕里,只留下一句:“公子若得功名,别忘了‘劳逸结合’四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