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域脂光:酥炒补骨传奇(上卷)(1 / 2)

雪域脂光:酥炒补骨传奇

楔子

念青唐古拉雪山的融水,顺着沟壑淌进岗巴村时,总会捎来一身清冽的寒气。村头的老槐树下,卓玛阿妈的青稞灶常年飘着烟,灶台上的铜锅有时熬着酥油茶,有时煎着药——铜锅沿挂着的布兜里,总装着些深褐色的籽实,像被雪山晒透的石子,那是补骨脂。村里的人都知道,卓玛阿妈手里的补骨脂,得用酥油炒过才管用,尤其是治那缠人的“虚肿病”。

这年秋末,雪线压得很低,岗巴村的次仁爷爷腿肿得像灌满了水,连牦牛皮靴都穿不上;刚生完娃的卓嘎,脸肿得眼睛只剩条缝,连喂奶都没力气。卓玛阿妈坐在经幡下,手里捻着补骨脂,另一只手摸着陶罐里的酥油——那是用刚挤的牦牛奶熬的,凝得像雪块。她抬头望了望雪山,对身边的徒弟丹增说:“这补骨脂是雪山给的药,但得用雪域的‘暖膏’调着,才能治得好咱村人的病。”丹增望着阿妈的手,没敢问“暖膏”是什么,只看见阿妈把补骨脂倒进铜锅,又挖了块酥油,在灶火上慢慢融开——那香味,混着药香和奶香,飘得满村都是。

上卷第一卷酥熔脂香解老疾

次仁爷爷的腿肿了快半个月,起初只是脚踝发紧,后来连小腿都胀得发亮,按下去就是一个坑,半天弹不起来。他躺在藏床上,盖着厚厚的羊毛毯,却总觉得腿沉得像绑了石头,夜里起夜要扶着墙,喘得厉害。丹增按阿妈教的法子,用生补骨脂煎了药,次仁爷爷喝了三天,腿没消肿,反倒觉得口干舌燥,嘴唇上起了燎泡。

“傻孩子,生补骨脂性子烈,像雪山的风,次仁爷爷年纪大了,肾里的‘水精’虚了,哪受得住这股燥气?”卓玛阿妈牵着丹增去看次仁爷爷的舌苔——舌淡苔白,满是水湿,“这是肾虚水肿,得用酥油把补骨脂的燥气‘裹’住,才能补到肾里去。”说着,她从陶罐里挖了块陈年酥油,那酥油是去年秋天熬的,颜色偏黄,不像新酥油那么白,“陈年酥油更平和,新酥油太腻,会堵着气血。”

丹增跟着阿妈蹲在青稞灶前,看阿妈把铜锅烧得微热,放进酥油。乳白的酥油在锅里慢慢化成透亮的油珠,冒起细弱的白烟,牦牛奶的甜香先飘了出来。等酥油全融了,阿妈把补骨脂倒进去,用木铲轻轻翻搅——补骨脂在油里滚着,从浅黄慢慢变成浅褐,又变成深褐,像被雪后的阳光染透了。“火不能大,要像晒青稞的日头,温温的,不然酥油会焦,补骨脂也会炒老。”阿妈一边搅,一边教丹增看火候,“你看,籽实上裹着一层油光,闻着没有辛气,只有酥香和药香,就熟了。”

炒好的补骨脂晾透后,阿妈让丹增研成粉,用温水调成糊,给次仁爷爷服。这次,次仁爷爷喝了两天,就说腿不那么沉了;五天后,按下去的坑能很快弹起来;十天后,他竟能拄着拐杖,去村头的玛尼堆转经了。次仁爷爷拉着卓玛阿妈的手,递上一块风干的牦牛肉:“卓玛,你这炒过的补骨脂,比什么都管用!要是早知道,我也不用遭这些罪。”

丹增趁阿妈高兴,问:“阿妈,您怎么知道酥油能治补骨脂的燥气?”阿妈摸了摸丹增的头,指了指灶台上的铜锅:“这是我阿爸教我的,他以前治过好多像次仁爷爷这样的人。那时候没纸,他就嘴传给我,说补骨脂是‘阳药’,酥油是‘阴膏’,阳药配阴膏,才能补而不燥。我年轻时也试过不用酥油,结果病人都上火,试了十几次,才摸清酥油的量和火候——这些,书里可没写。”

上卷第二卷三果同丸消产后肿

卓嘎生完小娃才七天,脸就肿得像发面馒头,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,连喝口水都觉得胸口发闷。她躺在藏床上,看着怀里的娃,眼泪直流——娃饿得哭,她却没力气喂奶,腿也肿得穿不上裤子,村里的接生婆说这是“产后虚肿”,用了草药也没见好。卓嘎的男人急得团团转,跑到卓玛阿妈家,把藏袍的下摆都跑飞了。

卓玛阿妈跟着去看卓嘎,摸了摸她的脉——脉细弱得像游丝,又看了看她的眼睑,肿得发亮:“产后气血都虚了,肾也没力气‘控水’,单用补骨脂不行,得配着‘三果’,才能补得稳。”丹增问:“阿妈,三果是什么?”阿妈从药筐里拿出三种果子:一种是拳头大的诃子,黄黑色,皮上有细纹;一种是稍小的毛诃子,红褐色,上面覆着细毛;还有一种是小小的余甘子(藏医三果常指诃子、毛诃子、余甘子,此处贴合《藏药志》核心配伍,侧重前两者)。“这三种果子是藏地的‘宝’,诃子能止泻固涩,毛诃子能调和气血,余甘子能生津,三个配在一起,既能帮补骨脂补肾,又能不让药气堵着,水肿才能消。”

阿妈让丹增把酥炒好的补骨脂研成粉,又把诃子和毛诃子敲开,取里面的仁,也研成粉——诃子仁是黄褐色的,毛诃子仁是浅棕色的,两种粉混在一起,再加上补骨脂粉,比例是“补骨脂一,诃子二,毛诃子一”。“这个比例不能错,诃子多了会涩,毛诃子少了调不动气血。”阿妈一边说,一边往粉里加蜂蜜,揉成小丸,像青稞粒那么大。“卓嘎刚生完娃,脾胃弱,做成丸好消化,一天吃三粒,用温水送。”

卓嘎服了三天丸药,脸肿就消了些,眼睛能睁开了;七天后,腿肿也退了,能坐起来给娃喂奶;半个月后,她就能下地煮酥油茶了。卓嘎抱着娃去谢卓玛阿妈,给娃戴了个用红绳编的护身符:“阿妈,您这‘三果丸’太神了!我现在浑身有力气,娃也能吃饱了。”阿妈接过娃,摸了摸娃的小脸蛋:“不是丸神,是老辈人试出来的法子——以前我阿爸给产后的女人治肿,也是这么配的,他没写在纸上,只说‘三果同补,骨脂同功’,我记在心里,试了二十多年,才敢这么用。”

丹增把阿妈说的比例和做法,用炭笔写在桦树皮上——他怕自己忘了。阿妈看见,却没阻止,只说:“写下来也好,但要记得,每次配药前,都要看看病人的脉,要是气血太弱,就少放些补骨脂,多放些毛诃子。纸能记字,却记不住人的脉,这得靠你自己看。”丹增点点头,把桦树皮收进怀里,觉得那上面的字,比经书上的还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