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商脂缘:茶马道上的汉藏药魂
楔子
2023年冬,山西平遥古城的古籍修复室里,研究员苏晓棠的镊子刚触到一卷泛黄的麻纸,就从纸缝里抖落出几粒深褐的籽实——是《晋商药事档案》残卷里裹着的补骨脂,距今已逾三百年,却仍带着股淡淡的辛香。她展开残卷,“每百斤补骨脂可换藏马一匹”的墨字还清晰,恍惚间竟坠入梦境:漫天风沙的茶马古道上,一支晋商驼队正缓缓前行,领头的掌柜捧着只红漆药盒,盒里的“晋骨脂丸”泛着温润的光,藏区头人牵着白马上前,声音裹着酥油茶香:“这汉地肾宝,比黄金还金贵哩!”梦醒时,苏晓棠看着残卷里的药籽,忽然懂了——这不是普通的档案,是一段藏在驼铃与药香里的晋商药神话,正等着从纸页间走出来。
上卷
第一回茶马道遇寒痹苦骨脂初显汉地功
清康熙四十二年秋,晋商王致和的驼队正走在茶马古道的黑石峡——驼铃在风沙里晃出细碎的响,二十峰骆驼驮着的不仅有茶叶、绸缎,还有半驼袋从山西太谷收来的补骨脂。王致和摸着袋里的籽实,心里犯嘀咕:这补骨脂在山西是治老人腰痛的寻常药,可商行老掌柜说藏区人最缺这个,他实在猜不透缘由。
行至峡口的藏民帐篷区,忽然听见帐篷里传来压抑的呻吟。王致和让伙计停驼,掀帘进去——帐篷中央的羊毛毯上,躺着个穿藏袍的汉子,正捂着膝盖打滚,额头的汗把藏袍都浸湿了。汉子的妻子卓玛红着眼圈说:“掌柜的,我家阿古拉是牧人,前几日赶羊过雪山,淋了雪,回来膝盖就像被冰凿扎,夜里焐着牛粪火也没用,连马都骑不了了。”
王致和蹲下身,按了按阿古拉的膝盖——皮肤又凉又硬,按下去时阿古拉疼得直抽气。他想起太谷老中医说的“肾主骨,寒痹多因肾阳虚”,而补骨脂最能温肾散寒。他从驼袋里抓出一把补骨脂,对卓玛说:“这是汉地的补骨脂,能暖骨头,你拿回去用酥油茶煮,煮烂了敷在膝盖上,再喝小半碗汤,试试?”
卓玛半信半疑地照做。她把补骨脂放进铜壶,加了酥油茶和几块生姜,在牛粪火上慢煮——黑籽在茶汤里慢慢舒展,药香混着酥油的醇厚,飘满了帐篷。待茶汤温凉,她用棉布蘸着敷在阿古拉膝盖上,又喂他喝了小半碗。次日清晨,阿古拉竟能扶着帐篷杆站起来,膝盖不那么疼了;连敷三日,他能牵着羊在帐篷外走动,还特意牵来一只肥羊送给王致和。
“掌柜的,这汉地药太神了!”卓玛捧着刚熬好的酥油茶递过来,“我们藏区多雪山,牧人常得这‘冰骨病’,找喇嘛念经也不管用,要是能多有这药就好了!”王致和看着阿古拉感激的眼神,忽然明白老掌柜的话——藏区高寒,肾阳虚的人多,补骨脂这温肾的药,在这里比茶叶还金贵。他摸出纸笔,在账本上写下:“康熙四十二年秋,黑石峡用补骨脂治藏民寒痹,效佳,藏人呼为‘汉地肾宝’。”这是他第一次在商账里记下药事,却没料到,这行字后来会成为《晋商药事档案》里最早的“骨脂记载”。
第二回藏寺喇嘛遗尿扰脂丸初酿汉藏方
驼队行至理塘寺附近时,寺里的管家忽然骑着马追上来,拦住了王致和的去路。“汉地掌柜的,求您救救我们洛桑喇嘛!”管家急得满脸是汗,“洛桑喇嘛是寺里的经师,近来总夜里遗尿,换了好几床氆氇也没用,人瘦得只剩骨头,连念经都没力气了。”
王致和跟着管家进寺,见洛桑喇嘛坐在经堂的蒲团上,脸色苍白得像经幡,手里的转经筒都捏不稳。他上前搭脉——脉沉细如丝,再看喇嘛的舌苔,淡白无华。“喇嘛这是肾气不固,”王致和想起太谷老中医的话,“肾主封藏,肾气不足,就像没扎紧的皮囊,夜里才会遗尿。补骨脂能温肾,可单用还不够,得配些补阳的药。”
可身边只有补骨脂,哪来其他药材?正犯愁时,卓玛的弟弟贡布赶来了——他是理塘寺的采药人,听说王致和在寻药,便背着药篓来见:“掌柜的,藏区有鹿茸能补阳,还有红景天能益气,配着汉地药,是不是更管用?”王致和眼睛一亮:鹿茸补肾阳、益精血,红景天益气活血,正好能和补骨脂互补,让药效更稳。
他立刻让伙计准备炮制:先把补骨脂用山西汾酒浸三日,泡得药香透骨;再把鹿茸燎去细毛,切成薄片,和晒干的红景天一起捣成粉;待补骨脂沥干,用小火炒至香透,也碾成粉。三种药粉按“补骨脂五、鹿茸二、红景天三”的比例混合,加了点融化的酥油做黏合剂,搓成梧桐子大的丸药,装进红漆药盒里——盒里的丸药泛着棕红的光,药香裹着酥油香,闻着就让人觉得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