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玄子微微点头示意后司马无双眉心微蹙：“整合正道宗门之事千头万绪，还需师尊指点迷津。”说罢便转身疾行，腰间“镇魔”玉佩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。

夜幕四合时，穆枫推开青玄子的内院门，见师兄正坐在石桌前温酒。

三碟小菜摆得齐齐整整，中间那盘酱牛肉切得薄如蝉翼，正是他最爱吃的火候。青玄子抬眼看见他，指了指对面的陶盏：“快坐下，这是今年新酿的青梅酒，算着你会留下来，特意温了第三遍。”

竹影在石桌上摇曳，穆枫望着跳动的烛火问道：“师兄，你看今日天机子所言，有几分靠得住？”

指尖摩挲着陶盏边缘，酒气混着青梅香钻进鼻尖，竟比记忆中更添了几分清苦。

青玄子执壶的手顿了顿，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泛着柔光：“我信他十成。”

他忽然笑了，眼角皱纹里盛着烛火，“但天道五十大衍，四十九数皆定，唯有一线生机留与世人争渡。这生机于你是机缘，于大天魔亦是劫数。”

穆枫抬眸，撞见师兄眼底的深意。忽然想起天机子推演时，罗盘指针曾在“生死”位上剧烈震颤，最终却停在“再生”的卦象上。

“那师兄为何不问我关于‘活死人’的断言？”话一出口，穆枫便觉喉间发紧。那个在天机门听到的预言如同一柄悬顶之剑：“此子面有死相，灵台却有一丝活气，乃‘活死人’之兆。”

当时青玄子却只是静静听完，未置一词。

青玄子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，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力道：“你呀，确是自己着了相。”

他替穆枫斟满酒，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月影，“死过一次又如何？天机子说你‘灵台清明，生机暗藏’，便已是最好的论断。师兄只问你——”他目光灼灼，“可曾觉得自己心性有异？可曾觉得灵台蒙尘？”

穆枫愣住了，想了想苦笑道“没有。”

听见自己的声音格外清亮，“师弟我只觉……心比以往更通透了。”

青玄子哈哈大笑，端起陶盏与他相碰：“这便是了！世人皆畏生死，却不知生死本是轮回之道。你虽有死相，却怀生机，说不定正是天道留给人间的那一线变数。”

他忽然压低声音，“再说了，若真有一日……，你只需记得，无论何时，莫失莫忘，便是大道。”

“谢师兄解惑。”他放下空盏，烛火在眼中跳动，映得眸光湛然，“我定会牢记今日之言，纵前路荆棘密布，也当怀赤子之心，行光明之事。”

青玄子轻声道，“你只需记得，无论何时回头，师兄都在这竹庐里，温着酒等你。”

夜风穿过竹帘，卷来一阵草木清香。穆枫忽然觉得眼眶发酸，却又忍不住想笑。或许这便是练武之人的幸事——纵算天命难违，却总有一盏灯为你留着，总有一双手在你身后，护你周全，渡你迷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