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看你不是操心孩子,是操心你自己吧?”杨中士在旁边浅笑一声,过来人一眼就看穿了他那点心思。
张涵被戳穿,挠着头尴尬一笑:“这不前线憋太久了嘛,到后方见着个像样的姑娘,年轻人火气就压不住了。”
穿过铁栅栏门时,能闻到办公楼走廊里飘来的煤烟味,看来屋里烧着取暖的炉子。
女人脚步轻快,踩着楼梯台阶“噔噔”响,边走边回头交代:“等会儿到了办公室,按军衔从高到低排好队,先交安置介绍信,再填个人信息表,有特殊伤病的最后单独说。”
走到二楼走廊尽头,她推开一扇挂着“安置办三组”牌子的木门,屋里挤着四张办公桌,几个女文员正埋着头写东西,见人进来,其中一个戴眼镜的抬了抬眼:“李姐,人带齐了?”
被称作李姐的女人点点头,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放:“都在这儿了,你们按流程办吧。”说完又转向众人,指了指墙角的长凳:“填完表的在那儿等,叫到名字再过来录信息。”
下午四点整,磨过填表、录信息、排队等审核的一长串流程,张涵终于在安置办最里侧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。
“您是张涵同志吧?”
桌后穿蓝色工装的女文员抬头冲他笑,声音甜得发腻,还特意把面前的椅子往他这边挪了挪。
“是我。”
张涵将叠好的士兵证和安置条递过去,心里有点发怵。
这文员看着二十六七的样子,眼角虽有淡淡的细纹,笑起来却格外热络,跟刚才给缺了条胳膊的杨中士办手续时那副冷脸,简直判若两人。
“好嘞,您稍等,我这就给您录系统,保证快得很!”
女文员接过证件,指尖有意无意地蹭了下张涵的手背,低头敲键盘时,还特意把披在肩上的头发往耳后拢了拢,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。
张涵坐得笔直,眼神不自觉瞟向墙上的安置流程图,心里直犯嘀咕。
自己虽说不算歪瓜裂枣,但绝不是能让人一眼就热络成这样的帅小伙。
刚才杨中士递材料时,这文员就冷冷丢了句“放这儿等着”,怎么到自己这儿就成了“重点照顾对象”?
正琢磨着,女文员忽然抬头,手里捏着他的安置条,眼睛亮得像有光:“张涵同志,看您这安置条是街道办的行政编?”
“对,这有啥说法吗?”张涵摸了摸后脑勺,更不自在了。
女文员轻咬了下嘴唇,身子往前凑了凑,声音压得低了些,还故意做出副娇弱的模样,悄悄从桌下递过来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条:“您这行政编可大着呢!红光街的联防队队长都是事业编,您这行政编过去,不亚于破庙里来了尊大佛,还是个股级干部呢!”
这话一出口,张涵心里才算有点谱,合着不是冲他本人,是冲他这行政编的身份。
对于政府里的编制,他也有过了解,最底层是临时招来的合同工,干的是登记、跑腿的杂活,项目一结束说裁就裁。
往上是事业编,算个稳定差事,却没多少实权,大多是管技术、做辅助的。
最顶用的就是行政编,那是带“官身”的,哪怕只是个股级,也能管点具体事,手里有实打实的调度权。
眼前这女人,穿的是没衔没标的蓝色工装,说话办事带着股小心翼翼的讨好,十有八九就是个临时合同工。
再想想刚才那个穿羽绒服的女人过来时,她那副恭恭敬敬的样子,就更明白了。
这安置办就是个临时搭的班子,等他们这批人安置完,说解散就解散,能不能保住工作都两说。
这么一来,自己这手脚齐全、还揣着行政编的青年,在她眼里可不就是根“救命稻草”?
攀上了,说不定以后能托自己在街道办谋个稳当差事,总比打散了重新找活强。
张涵也回了个阳光的笑,不动声色地把纸条揣进裤兜:“没问题,按流程来就行,组织怎么安排我都接受。”
先不论以后怎么样,至少现在得给她留几分面子,安置手续还捏在人家手里呢。
女文员眼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,手指在键盘上“噼里啪啦”敲得飞快,没两分钟就把证件递还给他:“好了!您拿着这张回执,出门左拐去补助领取处,看您档案里还有笔安置补助没领。对了,别忘了我叫林雨菲。”
“好的,谢谢林雨菲同志。”
走出办公室,张涵摸了摸兜里的纸条,脑海里闪过林雨菲那副刻意热络的模样,冷笑一声,心里五味杂陈。
这就是权力?
不过是个街道办的行政编,还没真正上任呢,就有人上赶着贴上来。
他想起灾难前自己骑电动车送外卖的日子,那会儿别说这种坐办公室的文员,就是小区门口卖菜的大妈,都敢因为送晚两分钟菜叶子甩他脸上。
可现在,就因为他手里多了个“编制”的名头,林雨菲就恨不得把“讨好”俩字刻在脸上。
平心而论,林雨菲确实有勾人的资本。
二十六七的年纪,没了小姑娘的生涩,又没沾太多市井的油滑,眼角那点细纹笑起来非但不显老,反倒像撒了把钩子,透着熟女特有的风情。
尤其是递纸条时那副欲说还休的模样,手指捏着纸条一角,咬着嘴唇瞟他一眼,既没主动贴上来掉价,又把那点“意思”传得明明白白,正是大多数男人扛不住的类型。
张涵摇了摇头,要是换个刚从大学出来、没见过社会深浅的毛头小子,估计早就被这温柔攻势冲昏了头,用不了几天就得被她哄得晕头转向,心甘情愿地把她往身边拉。
可他不一样,从外卖员到前线士兵,再到如今的安置干部,见多了为了生存钻营的人,这点小把戏,还入不了他的眼。
但……能白吃的肉,为啥不吃?
张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。
你情我愿的事,她用美貌和身段当资本换靠山,他顺水推舟图个乐子,各取所需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