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速速寻找稳妥之处扎营!召军中所有郎中,火速为吾儿昝瑞诊治伤臂!不得有误!”
“再派出所有能用的哨马探骑,给孤撒出去!东西南北都要有人!
去把溃散的各部儿郎,都给孤寻回来!
记住,段文鸯那厮的骑兵厉害,叫大伙务必谨慎小心,遇敌不可接战,寻到人立刻带回大营!”
“末将领命!”
贺赖欢与一众百夫长轰然应诺,立刻分头行动。
此时,陆陆续续又有石勒的一两百名亲卫骑兵,循着踪迹找了回来,
个个盔歪甲斜,惊魂未定。
金珠也跌跌撞撞地回来了。
她被段文鸯的槊杆重重砸在背心,仗着一身天生的厚实黑膘,和坚固的背甲,
竟奇迹般地没有大碍,只是精神萎顿,大概是肚子又饿了。
仅剩的两名亲卫百夫长,惊魂甫定地禀报:“大王,镇南将军神射!射倒了段贼的战马!
可……可那厮实在凶悍,竟然步战夺了匹战马,向东去了!”
石勒闻言,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,牙关咬得咯咯作响,眼中射出刻骨的恨意!
旋即又转过头来,对着旁边的李晓明,自嘲地笑道:“陈卿啊……看来,当初石邃在冀州屡战屡败,
对上段氏兄弟屡遭败绩……实是事出有因,倒是咱们错怪他了。”
李晓明也心有余悸地苦笑道:“谁说不是呢!大王,这姓段的……简直就是个活阎王!
凶悍绝伦,万人难敌!依卑职看,便是古之吕布重生,也不过如此了!
更何况……他们那刀枪不入的具装骑兵,横冲直撞,如同铁墙碾压!
任谁第一次领兵遭遇这等怪物,都要措手不及,吃下大亏的!”
石勒微微颔首,沉默了片刻,又沉声道:“陈卿,你替孤记着。
待此战尘埃落定,记得提醒孤王,仍令石邃执掌冀州军务!”
他顿了顿,望着茫茫荒野中陆续汇聚而来的、如同丧家之犬般的残兵败将,
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感慨,
“孤……久不亲临一线战阵,这冲锋陷阵、刀头舔血的苦楚,倒是……忘得差不多了。
石虎此次……只率区区万余人马,
竟能将邵续那老狐狸,死死围困在厌次孤城……想必也是吃尽了苦头……
孤平日里……对他,似乎也过于苛责了些。”
李晓明闻言,心中窃喜,暗道:“嘿!这个活好,我正好在石虎面前卖个光屁股人情!
等见了那煞星,我只说是老子在赵王面前,替你儿子和你说了好话!
你打乐陵得了许多好处,还不得给我多分些?嘿嘿……”
脸上却是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,连连点头称是。
天色彻底黑透,寒风越发刺骨。
贺赖欢等人,终于在一处荒废多年的残破堡寨找到了落脚点。
寨墙塌了大半,残垣断壁在寒风中瑟缩,但好歹能挡点风,
万一有追兵,这点断壁残垣,也能稍微阻滞一下。
最好的是有口水井,可以让众人就地做饭,
众人将疲惫不堪的石勒、同样灰头土脸的李晓明、
走路一瘸一拐的金珠、以及疼得直冒冷汗的昝瑞,接入寨中唯一还算完整的破屋。
亲兵们赶紧生起篝火,架上瓦罐煮些热粥,又翻出干硬的麦饼烤软。
除了昝瑞疼得什么都吃不下,
石勒、李晓明、金珠三人捧着粗陶破碗,对着那点稀粥和烤焦的麦饼,
如同饿死鬼投胎,狼吞虎咽,吃得呼呼作响。
三人吃饱喝足,脸上也都有了点血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