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万?”
石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猛地站起身,对着石生吼道,
“石生!你懂个屁!邵续在乐陵经营多年,根深蒂固,拥兵数万!
乐陵城周边的郡县,皆是城高池深,
那曹嶷是晋国遗臣,只是名义上臣服于大赵,他的兵能靠得住么?
一万兵马?你是让老子去送死吧?
还是你巴不得老子就死在邵续手里?”
石勒看着两派再次争执,心中那点对石虎的防备,迅速压倒了怒火。
他假意愤愤地一拍案几,
指着北方骂道:“可恨!若非段匹磾、段文鸯那两个不知死活的贼子,在北边搅风搅雨,
牵制了冀州大部兵力,孤何至于让中山公只带一万兵马出征?
可恨!着实可恨!”
他这看似抱怨段氏兄弟的话,实则是堵石虎的嘴,也给了自己台阶下。
石虎心中憋屈得几乎要爆炸,但看着石勒那阴沉沉、不容置疑的脸色,
又想到即将到手的战功,可能被石生一伙抢走(万一石勒派别人去),只得强压下怒火,
梗着脖子道:“一万就一万!但末将有个要求!”
他目光灼灼地,看向缩在一旁的李晓明,
“请大王允准,让镇南将军陈祖发,随末将出征!他足智多谋,可为我的臂助!”
李晓明心里咯噔一下,暗骂石虎坑爹,连忙把头埋得更低,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。
随军出征?
老子最讨厌打仗,刀枪无眼,这时代的军阀,哪个是善茬?
他才不想去冒这样的险呢!
石勒几乎想都没想就否决了:“不可!陈将军兼着司州司马的要务!
如今粮饷被劫,军需告急,正是用人之际!
筹措征集粮草,非他不可!他必须留下!”
这话半真半假,留下李晓明这个“能吏”保障后勤是真,防止他和石虎走得太近,被石虎收买也是真。
石虎满心的愤恨无处发泄,暗中狠狠瞪了石勒一眼,却也只能咬牙认了。
李晓明见石虎碰壁,眼珠一转,立刻又跳出来落井下石,
目标直指另一个仇人:“大王!邵续固然该杀,然而并州刺史陈川亦难辞其咎!
先前大王命他筹措的二十万石粮饷,被劫之前也只送来四万五千石!
如今十万石又被他丢了,此人办事不力,屡误军机!
应当严加申饬,再令其速速再筹措十万石军饷送来,以解燃眉之急!”
石勒闻言,脸上露出一丝苦笑,疲惫地揉了揉眉心:“陈将军……罢了。
粮饷丢失,非陈川之过,乃邵续凶顽。
若再一味逼迫于陈川,恐其病急乱投医,横征暴敛,盘剥百姓,
万一弄得民不聊生,反失我大赵民心。
传令陈川,令他尽力筹措,缓缓送来便是。万不可有鱼肉生民之事。”
他挥挥手,仿佛驱赶苍蝇:“程内史,你即刻行文司州、兖州,及邻近各郡,
配合陈将军,火速征调粮草应急!
不得有误!”
程遐脸色铁青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,却也只能躬身领命:“臣……遵旨。”
数日后,虎牢关北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