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比石虎,李晓明反而更怕石生,当初战场之上,他曾暗箭偷袭过石生,一直担心他伺机报复。
这回要是被石生追上,只怕他会不由分说,干掉自己。
当下便与昝瑞发加鞭向前狂奔,
一边奔驰,一边往回看去,
心中思量一番,估计着距离尚远,自己两人又没打火把,
石生的马队轰隆轰隆的,噪音极大,应该也不会听到自己的马蹄声。
只是自己和昝瑞二人马上,带了许多行李粮食,若是一直在官道上被这样追下去,迟早得被追上,
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看周围,只见周围皆一马平川,并无树林遮挡,只有些茂密的荒草,
李晓明心中纳闷,他也算熟知地理,从荥阳过了黄河,按理说就该是太行山麓了呀,怎地会如此平坦?
但此时哪还有心思细想这个,考虑了一会,便对昝瑞喊道:“小瑞,官道咱们是走不得了,
跟着哥,咱们往西北方向走。”
于是一拨马头,调转方向,向路边及腰深的荒草荆棘里奔去,昝瑞也紧跟其后,
枯草荆棘刮过皮袍发出刺啦声响。
两匹马深一脚浅一脚在荒草丛里跋涉,昝瑞在后面小声抱怨:“明哥,这草比人还高,马腿都要绊断了!”
“闭嘴!想活命就忍着!”
李晓明头也不回,耳朵却竖得像兔子,拼命捕捉着身后官道上的动静。
石生那支追兵的马蹄声如同催命鼓点,虽被荒草隔得沉闷了些,但落在李晓明耳朵里却是清晰可闻!
“快,小瑞,咱们需得跑得远些,不然......”
“噗通......”
“唉哟......啊......妈呀”
“咴律律......咴律律律......”
关键时候,李晓明竟然马失前蹄,连人带马栽倒在一个大沟里。
“我的哥,你摔坏了没有?”
昝瑞大惊,急忙勒住马跳下来,扒开及腰深的荒草荆棘,去看李晓明,
却见面前一条大宽沟,沟底是厚厚的枯叶和松软的淤泥,沟壁陡峭,长满了盘根错节的灌木,
月光只能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的光线。
这条大沟像是往南边黄河里泄洪的沟渠,只是冬天正是枯水季,所以干涸了,
李晓明此时正在沟底蹲着,向他招手道:“快牵马下来,正是个躲避的好地方哩!”
昝瑞放下心来,小心翼翼地将马赶到大沟里,也猫着身子和李晓明蹲在沟底。
刚躲藏好,就听见旁边官道上传来轰轰隆隆的马蹄声,
“藏好,别出声!”
李晓明顾不上浑身酸痛,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竖起耳朵听着动静。
杂沓的马蹄声如同闷雷般转瞬滚过!渐渐地消失在远方。
“走…走了?”昝瑞带着哭腔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“嘘!”
李晓明又凝神听了片刻,确认再无动静,这才放下心来,靠在冰冷的沟壁上大口喘着粗气,
“走了…暂时走了…”
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,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四周。
“这沟够深够隐蔽,石生那王八蛋夜里是看不见这里。咱们今晚就在这儿窝一宿,等天快亮时再走!”
两人惊魂甫定,也顾不得沟底脏不脏。
李晓明把马拴在沟壁的树根上,昝瑞则掏出金珠给的那件大衫子,铺在相对干燥点的枯叶堆上。
两人裹紧衣衫,背靠背挤在一起取暖。
深冬的寒意如同毒蛇,顺着骨头缝往里钻。
远处隐约还能听到零星的狼嚎,更添几分凄凉恐惧。
这一宿,两人提心吊胆,几乎没合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