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为祖大哥谋划的‘坐山观虎斗’之计,怎地全叫石勒看穿了?莫非营中有内鬼?
石虎面皮涨得紫红,犹自不服:“既如此,何时发兵剿灭此獠?”
石勒沉声道:“大军未动,粮草先行!陈校尉——”
李晓明一个激灵:“臣在!”
“孤命你五日之内,为四万大军备齐两份口粮!
一份,需足十日之耗,专为剿灭祖逖!
另一份,需足十五日之用,专为攻取洛阳!
若有半分差池,军法从事!”
李晓明连忙深施一礼,声音洪亮:“督粮校尉陈祖发,谨遵王命!”
石勒又传令石虎,派出精干斥候,务必探明祖逖藏身之处,五日后决战。
随后命随军主簿石豪,领着李晓明去粮仓上任,清点家底。
李晓明恋恋不舍地瞥了眼石勒案上,那两枚沉甸甸的将军印和内史腰牌,
终究没敢张嘴讨要,蔫蔫地跟着石豪去了。
李晓明走后,石勒忽然又想起一事,
脸色阴冷地对程遐道:“昔日邵续归顺之时,曾将其子邵乂送往邺城为质,
孤待之甚厚,供给锦衣玉食,
今其父既作乱,邵乂不能留也,
你速修书一封,教镇北将军孔苌将邵乂五马分尸,遣骑兵将其尸首抛到乐陵城下,
叫那邵续看看,背叛孤的下场。”
程遐拱手领命。
且说李晓明跟随主簿石豪,到了后营粮仓,
有两个怪模怪样的管事,见主簿来了,忙小跑着迎上。
石豪指着李晓明道:“这位是赵王亲封的新督粮校尉陈大人,往后尔等听他调遣!”
一个秃顶扎小辫、手里捏着几根算筹的中年人,一脸茫然:“主簿大人,督粮校尉……管啥的?”
石豪没好气地瞪眼:“就因你二人一个算盘珠子拨不灵,一个脑袋里塞着马毛,账目向来糊涂!
赵王特派陈大人来管束尔等,往后他指东,尔等不可向西!”
秃顶男恍然大悟,忙对着李晓明作揖如捣蒜:“上差有礼!上差辛苦!”
旁边一个二十出头、头发蓬乱如草、一脸憨相的小伙,手里拎着根赶牲口的长鞭,
见中年人作揖,也慌忙跟着学样,动作笨拙。
石豪不耐地摆手:“行了行了……”
扯过李晓明到一边,压低声音:“这俩活宝都是早年抓的俘虏,原名拗口,索性都随了国姓。
秃子管粮账,大伙叫他‘石粮’。
当初为活命,吹嘘精通算术,赵王便让他管账。谁知……”
石豪嘴角抽了抽,
“自打他接手,账就没一日清爽过!可军中实在找不出比他‘强’点的了,只能将就。
旁边那傻小子,伺候牲口倒是一把好手,就是脑子不灵光,整日抱着马脖子说悄悄话。
因专管牛马牲口,都叫他‘石马’,
本名他自己怕是都忘了。唉,俩都是奇货。”
李晓明听得一脸菜色,心里直打鼓:
让这卧龙凤雏搭伙管后勤?赵王还限我五天备齐粮草?这活儿简直是要命!
石豪见他愁眉苦脸,笑着宽慰:“陈校尉莫愁,这俩虽怪,胜在老实听话,心眼实诚。
管束不难,更不必担心他们监守自盗——就这心思,想偷也偷不明白!”
李晓明转念一想,倒也是,傻子至少不会背后捅刀子……
石豪又引他走向旁边一处营地,只见里面多是些须发花白,或腿脚不灵便的老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