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0章 冰释前嫌(1 / 2)

腊月的风卷着碎雪掠过四合院的灰瓦,易中海蜷缩在冰冷的竹椅上,看着窗台上那盆冻蔫的绿萝发呆。桌上的空碗还留着昨晚的粥渍,是傻柱托秦淮茹送来的——自从借据的事闹开,这是他第一次收到院里人的东西,却连热乎气都没敢沾,就那么晾着,像晾着自己那颗早就凉透的心。

“咳咳……”他捂着胸口咳嗽,棉裤上的补丁被震得发颤。三天前他去厂里交罚款,被当年的徒弟们指指点点,有人故意把“劳动模范”的奖状从墙上扯下来,摔在他脚边:“易中海,你也配?”他没敢捡,就那么佝偻着背走了,雪粒子打在脸上,像被人扇了无数个耳光。
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冷风裹着个人影挤进来。易中海眯起眼,看见傻柱拎着个布包站在门口,军绿色的棉袄上落满了雪,像披了层霜。“你来干啥?”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,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——那是件洗得发白的旧毛衣,还是傻柱刚学徒时给他织的,针脚歪歪扭扭,却暖了他整整十年。

傻柱没说话,把布包往桌上一放,解开时腾起一阵白汽,是刚出锅的白菜猪肉馅饺子,油星子在碗沿结了层薄冰。“秦淮茹包的,多了点,扔了可惜。”他别过脸,看着墙上那张泛黄的师徒合影,照片里的傻柱还穿着开裆裤,被易中海抱在怀里,笑得露出豁牙。

易中海的喉结滚了滚,目光落在饺子上,热气模糊了他的老花镜。他想起傻柱小时候总爱抢他碗里的饺子,说“师父的饺子比妈包的香”;想起自己把仅有的白面省给他,看着他狼吞虎咽时,心里比自己吃了还舒坦;想起这孩子第一次发工资,攥着五块钱在百货大楼转了半天,最后买回个暖水袋,说“师父冬天备课手冷”……那些被算计和怨恨覆盖的暖,突然像冰下的泉眼,汩汩地冒了出来。

“柱子……”他想说点什么,却被傻柱猛地打断。

“别叫我柱子。”傻柱的声音硬邦邦的,却没看他,“我来是告诉你,那九百块钱,不用还了。”

易中海猛地抬头,老花镜滑到鼻尖:“你说啥?”

“我说不用还了。”傻柱从怀里掏出张纸,是他连夜写的“收据”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“今收到易中海还款九百整,两清”,末尾没签名,只有个墨团,像是被眼泪洇过,“当年你教我手艺,带我行当,这点情分,值九百块。”

他把纸往桌上一扔,转身就走,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“咯吱”声,像在撕扯什么。易中海抓起那张纸,指腹抚过那个墨团,突然老泪纵横——他知道这不是“两清”,是傻柱在给他留体面,就像小时候他总在傻柱闯祸后,偷偷替他担下责罚时那样。

“柱子!”易中海突然喊了一声,踉跄着追出门,雪灌进他的鞋里,冻得脚指头发麻,“你师娘走的时候,攥着你的小手说……说让你别学我这脾气,要活得敞亮……”

傻柱的脚步顿住了,背影僵在雪地里。师娘的样子他还记得,总爱往他兜里塞糖,临终前拉着他的手,气若游丝地说:“柱子,你师父就是嘴硬,心不坏……”当时他不懂,现在才明白,有些人心上蒙了灰,却不是生来就黑的。

“师父。”傻柱转过身,雪落在他睫毛上,凝成了霜,“饺子再不吃就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