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7章 以剑代笔,书写心意(1 / 2)

钱玄同的话音刚落,太渊还没来得及开口,前方宫道拐角突然传来一阵嘈杂。

先是太监尖细的呼喊声,再是少年清脆的笑声,混着靴底踩在石板路上的“哒哒”声,打破了这里的寂静。
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七八个穿着藏青宫装的太监,正围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追跑。

那少年穿一身锦衣,领口绣着暗纹龙纹,头发梳成小辫。

太监们一边追,一边故意放慢脚步,嘴里还喊着:“哎哟,皇上,您慢点儿!奴才这老骨头都快追不上了!”

“皇上,前面路滑,小心摔着!”

“……”

明眼人一看就知道,这是太监们在陪着少年玩闹,故意让着他。

太渊一行人停住脚步,看着这场宫里独有的闹剧。

那边的太监们也很快发现了他们,脸色瞬间变了。

尤其是领头的太监,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,一下绷得紧紧的,快步上前,张开手臂拦在少年身前,其他太监也赶紧围过来,形成一道人墙,把少年护在后面。

那锦衣少年从太监们紧张的神色里,似乎明白了什么,没有一定要过去,只是踮着脚,对着太渊他们大声问:“诶!你们是什么人?朕怎么没见过你们?”

钱玄同、黄侃等人下意识地看向太渊。

按理说,蔡孑民是北大校长,身份最高也最正式,该由他出面回话。

可自从上次太渊露了“滴水穿石”的本事,众人心里早已把他当成了能镇住场面的高人。

太渊看着那少年:“你是溥仪吧?”

语气平淡,没有恭敬,也没有轻视,就像在和一普通人说话。

少年愣了愣,随即点点头:“你知道朕?”

这话说得。

现在这紫禁城里,被太监们围着叫皇上的,除了你爱新觉罗·溥仪,还能有谁。

“那你知道“朕”这个字的意思吗?”太渊又问。

“当然知道!”溥仪立刻回答,“《说文解字》里说:朕,我也。只有皇上才能用这个字自称,其他人不能用!”

太渊轻轻点头,话锋却一转:“那可你知道,现在已经没有皇帝了吗?”

“你……!”领头太监脸色骤变,忍不住想呵斥。

可话到嘴边,又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
他怕自己一开口,反而得罪了这些人,连累了皇上。

“他们叫你皇上,是因为习惯了,也是因为他们还活在过去的日子里。”太渊看着他,语气里温和,“我再问你,你想继续做皇帝吗?”

这话一出,所有人都屏息凝神。

黄侃、钱玄同等人面色一变,心里暗道:“太渊先生这话太直接了!溥仪虽已退位,可还有不少遗老惦记着“复清”,要是他说“想”,传出去,怕是会被野心家利用,惹出一些麻烦。”

溥仪觉得太渊非常有亲和力,虽然拿着剑,但一点都没有给人一种攻击性,就像是一位教化众生的圣贤。

他不自觉地卸下心防,轻声答道:“我......我不知道。“

太渊看着他迷茫的样子,心里了然。

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,哪懂什么“皇帝”的责任和野心,不过是被身边人的习惯和宫里的规矩困住了而已。

他没再追问,转而问:“你可读过书?”

溥仪点点头:“读过。太傅教我读了很多书,有《十三经》《古诗十九首》《古文观止》,还有《大学衍义》《朱子家训》《庭训格言》《圣谕广训》《御批通鉴辑览》这些。”

他一口气报出一串书名,都是前清皇子必读的典籍。

“就这些?没了?“太渊微微挑眉。

见溥仪点点头,太渊说:“这些书浅读一下就好,没必要深入,观其大略就行。”

“有空的话,学学算术,学学地理,学学历史,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,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。要是不想学这些,学学厨艺也行,无论什么世道,厨子总能有口饭吃。”

这话一出,溥仪愣住了。

然而,太渊没再多说,转身对众人说,“走吧,诸位先生,别让余万山等急了。”

太渊一行人循着石板路往武英殿走。

不多时便到了地方。

在距离金水河约两百步处,钱玄同停下脚步,迟疑道:“太渊兄,要不我们就在这儿等你?“

他们见识过太渊的本事后,怕靠得太近会给太渊带来不便麻烦。

太渊回头笑了笑,语气轻松:“你们之前不还说想近距离感受下?离这么远,怕不是连剑影都看不清。”

钱玄同问:“真的不影响?”

太渊语气从容:“有我在,不会让诸位有事的。”

太渊话音刚落,黄侃就“哼”了一声,大步往前迈,雄赳赳气昂昂的:“德潜你胆子太小了!”

“我那是谨慎!”钱玄同不服气地顶回去,也快步跟了上去。

来到金水河边,武英殿前的空地上,余万山早已佩剑而立,一身深灰劲装衬得他身形愈发精悍。

不远处,载静云正站在台阶上,身边还跟着两个随从。

太渊目光扫过四周,在几处宫墙拐角、古树后面瞥了瞥——那里藏着几股收敛得极好的异人炁息。

不知道是官方的人,还是闻讯潜进来的江湖人士?

他对着那几个方向轻轻瞥了瞥,眼神平静却带着几分穿透力。

远处的角落里,傅剑秋心里暗惊——他已经把炁息收敛到了极致,隔着几百步远,竟还是被察觉了!

尤其是太渊那一眼,明明相距甚远,却给人一种面对面的压迫感,古怪得很。

“太渊先生,你为何选此处作为比试之地?”蔡孑民看着眼前的金水河,水波荡漾,映着武英殿的影子,忍不住好奇询问。

“此地在紫禁城西侧,属庚金,主杀伐之气。”太渊指着大殿方向,语气淡然,“这武英殿打建成起,不少国家军事兵事的布局,都是从这儿定的。”

他又指向旁边的金水河。

“金是兵家杀伐之力,水是柔韧仁德之气,这儿金水激荡,风气流动,一刚一柔,相互影响。”

“太渊兄你还懂风水?”钱玄同瞪大了眼睛,他一直觉得风水之说都是古人招摇撞骗的把戏,没成想太渊竟会这么说。

“风水,是古时候人的说法,其实就是天地万物的磁场。”太渊笑了笑,“简单的说,各种生命的磁场就是气运,山川草木金石的磁场就是风水。”

“所谓的天人合一,说到底就是调节人与天地磁场的关系,让自身与环境相契合罢了。”

蔡孑民在一旁恍然点头,想起初次见面时太渊说过自己是玄门道士,便也释然了。

说话间,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距离余万山五十米左右的地方。

太渊停下脚步,对众人说:“诸君,就在这里等吧。”

说完,他独自往前走。余万山看着他走近,冷声开口:“这么近的距离,我两步就能跨到,先说清楚,到时候误伤了他们,可别赖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