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白看着他认真的样子,点了点头,虽然没说话,但眼神里的顺从让蔡狗剩放了心。
他知道,蔡白这是听懂了。
其实蔡狗剩自己也不太明白,为啥喝了酒怀孕就会让孩子不好,但他从不多问,谭威说啥就是啥。
在他心里,都督的话就跟圣旨一样,准没错。
他又低头看了看纸上的字,在心里默念了几遍,确保自己记牢了,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纸折好,重新揣回怀里。
院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
蔡狗剩看着蔡白,蔡白也看着他,虽然没什么话语,却有种莫名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。
蔡狗剩知道,只要照着都督的规矩好好过日子,这幸福的日子肯定能一直持续下去。
他又指了指那张纸,再次用蹩脚的注音念了一遍新规矩,只为让她明白意思。
蔡狗剩与蔡白虽说语言依旧不通,但经过十多天的相处,早已生出不少默契。
一个眼神,一个动作,彼此都能领会几分意思。
这会儿,两人正凑在桌边,互相学着对方的语言说“饼”这个词。
蔡狗剩用生硬的蒙古语念着,逗得蔡白咯咯直笑;蔡白也努力模仿着中原话的发音,虽然说得磕磕绊绊,蔡狗剩却听得格外认真,时不时点头纠正。
就在这温馨的氛围里,院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。
蔡狗剩眉头一挑,下意识地伸手取过挂在墙上的腰刀,握紧在手里。
蔡白也不含糊,抄起桌边的擀面棍,眼神警惕地看向门口。
这些日子的安稳生活,并没让他们忘记曾经的动荡,时刻保持着戒备。
“谁啊?”
蔡狗剩扬声问道,声音里带着几分警惕。
门外传来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:
“在下徐悠,路过此地,想打听个去处。”
蔡狗剩一听这名字有些耳熟,想了想才记起是军中的将领,这才松了口气,放下腰刀,示意蔡白也把擀面棍放下,走上前去打开了院门。
“原来是徐将军,快请进。”
蔡狗剩侧身把徐悠一行五人迎了进来。
徐悠走进院子,目光扫了一圈,最后落在桌上的西域大饼上。
那饼看着厚实,散发着淡淡的麦香。
蔡狗剩见状,热情地邀请道:
“徐将军,尝尝?这是内人做的。”
徐悠也不客气,拿起一块咬了一口,只觉得饼有些硬,却越嚼越有嚼劲,带着股粮食的质朴香味,便点头称赞:
“不错,很有嚼劲。”
蔡白见客人夸赞,脸上露出笑容,按照蒙古人的传统,大方地走到桌边,给徐悠和他的亲卫们都倒上了酒。
她金发碧眼的模样,在中原人里显得格外特别。
徐悠起初还带着几分对异族女子的轻视,可看到她举止大方,倒酒时动作娴熟,那份鄙视的目光便收了回去,心里暗道:
这女子倒也落落大方。
他放下酒杯,看向蔡狗剩问道:
“蔡军士,你可知秋景主事住在哪里?我找她有些急事。”
蔡狗剩想了想,回答说:
“秋主事啊,就住在不远处的建设里三号。不过她这人,晚上不太喜欢见客,徐将军要是没什么特别急的事,不如明天再去?”
徐悠却摇了摇头,看了看天色说:
“眼下刚到酉时,还不算太晚,耽误不了她休息。我这事儿确实急,还请蔡军士给我带个路。”
他心里惦记着补充军士的事,恨不得立刻找到秋景把物资的事敲定,好尽快赶往沙城。
蔡狗剩见徐悠坚持,也不好再劝,便点了点头:
“既然徐将军这么说,那我就带路。”
他转头对蔡白用刚学会的几句蒙古语说了几句,意思是自己出去一趟,很快回来。
蔡白虽然没完全听懂,但看他的神情也明白了大概,点了点头,还不忘把桌上的饼往蔡狗剩手里塞了一块,让他路上吃。
蔡狗剩接过饼,冲她笑了笑,心里暖暖的。
徐悠把这一切看在眼里,心里暗暗称奇,没想到这看似粗野的蔡狗剩,和他这异族妻子倒挺恩爱。
他原本还担心新婚将士相处不来,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。
蔡狗剩揣好饼,对徐悠说:
“徐将军,这边请。”
说着便带头往外走。
他对这一带的街道熟得很,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地方。
徐悠等人连忙跟上,亲卫们还不忘把没喝完的仰脖子喝了。
蔡白站在门口,看着蔡狗剩和徐悠一行远去的背影,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屋,收拾起桌上的碗筷。
她心里盘算着,等蔡狗剩回来,得把剩下的饼热一热,再做点热汤,天凉了,喝点热的舒服。
蔡狗剩走在前面,脚步轻快。
他觉得能给徐将军带路是件挺光荣的事,而且秋景主事人也不错,应该不会怪自己打扰她休息。
他一边走,一边还不忘嚼着蔡白做的饼,心里美滋滋的,觉得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。
徐悠跟在后面,心里却在琢磨着见到秋景后该怎么说,才能尽快拿到所需的物资,好早点启程去沙城。
他看了看身边的蔡狗剩,觉得这人虽然看着普通,却有种踏实可靠的感觉,难怪能在圭圣军里当上神箭手。
夜色渐浓,街道上的风更凉了些,吹得人脖颈发凉。同行的亲卫们闲着无事,开始打趣着谈论起女人。
一个亲卫笑着说:
“还是咱们将军有福气,将来定能娶个知书达理的高门贵女。”
另一个接话道:
“那是自然,不过我觉得蒙人女子也不错,瞧蔡军士家那位,又能干又大方。”
几人你一言我一语,说得热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