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狗剩走在前面,听着他们的话,只是淡淡一笑。
作为过来人,他觉得这些没成婚的小子说得太过肤浅。
女人哪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?
就像蔡白,虽然语言不通,可那份体贴和温顺,是他在战场上从未感受过的温暖,这种滋味,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懂不了。
没多久,一行人就到了秋景所住的院子外。
这院子黑沉沉的,只有窗边透出一点微弱的光,看着格外安静。
蔡狗剩停下脚步,对徐悠说:
“徐将军,这就是秋主事的住处了。”
徐悠点了点头,拍了拍蔡狗剩的肩膀:
“辛苦你了,回去陪你妻子吧,这里有我们就行。”
蔡狗剩应了声“是”,转身便往家的方向走。
心里还惦记着蔡白留的热汤,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。
徐悠示意亲卫上前敲门。
亲卫抬手敲了敲院门,里面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:
“谁啊?天黑了不见客。”
听声音正是秋景身边的老黄。
亲卫提高嗓门说道:
“我们是独立军的,徐悠将军有急事求见秋主事。”
老黄在院里顿了一下,想必是听清了“徐悠”和“急事”,连忙应道:
“稍等,我这就去通报。”
此时的秋景正在屋里烫脚,手里还拿着本《姻缘锁》看得入神。
这书是她偶然得来的,讲的是几对男女历经波折终成眷属的故事,看得她时不时嘴角带笑。
老黄快步走进屋,躬身说道:
“主事,独立军的徐悠将军来了,说有紧急军务。”
秋景头也没抬,随口说道:
“让他明天再来吧,这都什么时候了。”
她看书正到精彩处,实在不想被打扰。
老黄连忙又说:
“主事,他说事情特别急,还特意强调是军务。”
秋景这才抬起头,听清了是徐悠。
她放下书,心里琢磨起来。徐悠这个人,她印象一直不错。
想当初独立军还是支散乱的队伍,军纪涣散,战斗力也差,可经他一手调教,没多久就有了模样,如今已是支能打仗的劲旅。
虽说比起圭圣军还有差距,但论起战力,绝不输给一般的明军。
这么想着,秋景觉得徐悠深夜来访,想必真有要紧事。
她擦了擦脚,站起身说道:
“知道了,让他进来吧。”
老黄应声退了出去,心里也有些好奇,这徐将军大晚上的能有什么急事。
徐悠在院外听到老黄说“主事请进”,心里松了口气,对亲卫们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们在外面等着,自己则跟着老黄走进了院子。
院子里很整洁,种着几棵果树,只是这会叶子都落光了,看着有些萧瑟。
秋景的屋子就在正房,灯光从窗纸透出来,显得很柔和。
徐悠边走边想,等下见到秋景,得把补充物资的事说清楚,最好能今晚就敲定,免得夜长梦多。
他知道秋景做事讲究规矩,所以特意强调是军务,想必她不会推脱。
老黄推开屋门,对里面说道:
“主事,徐将军来了。”
秋景见徐悠进来,抬了抬手:
“徐将军深夜到访,有失远迎了。”
徐悠拱手行礼:
“秋主事客气了,深夜叨扰,实在抱歉,只是事情紧急,不得不来。”
他心里清楚,接下来的谈话至关重要,直接关系到独立军能否顺利完成谭威交代的任务。
秋景看着眼前的徐悠,总觉得他身上有种世家子弟特有的儒雅气质,言谈举止间透着沉稳,比杜博那些只知打打杀杀的武夫强上不少。
她心里对徐悠多了几分好感,便领着他去议事房,还特意吩咐道:
“泡壶好茶来。”
秋景向来偏爱江南的清茶,那股清冽的香气总能让她心神安宁。
她曾特意让运粮官从瓜州的孙家商铺捎带了些,自己留了一部分日常饮用,剩下的都放在老黄那里,专门用来招待客人。
这次徐悠深夜到访,她觉得用这清茶招待再合适不过。
徐悠跟着秋景走进议事房,刚坐下没多久,老黄就端着茶盘进来了。
他拿起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,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,顺着喉咙滑下,润得心肺都舒坦了不少。
他忍不住赞道:
“这茶不错,清香怡人。”
秋景原本已经准备洗漱就寝,按照往常的习惯,早就取下了用来伪装的假胡子。
刚才听闻徐悠到了,心里一急,竟忘了要掩饰身份,连束胸也早就放开了,只是下意识地简单穿了件外衣,便独自往议事房走去。
走在路上,她还在琢磨徐悠会有什么急事,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与平日里那个“铁面主事”判若两人。
徐悠先前在院子里灯光昏暗,又一门心思考虑怎么说物资的事,没特意看秋景,此事在议事房喝完茶,目光落在秋景脸上时,却猛地呆住了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。
眼前的秋景,脸上光洁,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带着胡子的模样?
分明是个容貌俊美的女子,眉清目秀,眼神清澈,与军中流传的那些关于“秋主事是女子”的流言完全相符。
他这才明白,那些流言并非空穴来风。
一时间,徐悠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,嘴巴微张,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。
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,他怎么也没想到,那个在后勤事务上雷厉风行、一丝不苟的秋主事,竟然真的是个女子,而且还生得这般好看。
秋景见徐悠只是盯着自己看,一句话也不说,脸上的热度更甚,心里有些发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