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万胜!”
“大夏万胜!”
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声瞬间爆发,压过了一切鼓角轰鸣!
没有任何迟疑,万余精锐甲骑与重步紧随那道一马当先、冲下山坡的身影动了起来!
钢铁的洪流决堤,滚滚南下!
…………
另一边,建康,陈庆之宅邸。
陈庆之猛地从睡榻上惊坐而起!
后背的寝衣已被冷汗浸透,额角更是涔涔一片湿凉。
屋内烛火早熄,唯有清冷月光透过窗户,在地面投下几道淡淡光痕。
万籁俱寂。
建康城的深夜,依旧如同往日那般宁静,甚至能听到远处偶尔传来的更梆声。
但他就是醒了。
不是被声音惊醒,而是被一种无形无质、却冰冷刺骨的感觉骤然攫住,那是无数次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带回来的直觉,是对危险最本能的嗅觉。
此刻,这股直觉正疯狂地撞击着他的心神。
一阵没来由的、几乎令人窒息的恐慌,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。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,心跳又重又快。
自从上次面圣,他向陛下力陈利害,恳请出镇司州以巩固边防,却被陛下以“江淮安稳,勿需多虑”为由回绝之后,这种不安便如同附骨之疽,始终缠绕着他。
可这种不安感从来没有像今夜这般强烈,这般具体,这般……令人胆寒。
他再也无法安卧,一把掀开衾被,抓过一旁的外袍披上,几步走到窗前,猛地推开窗户。
一股夜寒瞬间涌入,激得他皮肤一阵紧缩。他抬头望向北方——那是淮河,是寿春,是硝烟最可能燃起的方向。
天际线处,正沉淀着黎明前最浓最厚重的墨色,沉甸甸的。
太安静了。
他扶着窗户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。
“不对……”他喃喃自语:
“不对!”
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感陡然浮现在心头。
他的思绪飞转,试图抓住那令他不安的源头。
江北?高欢不是去西凉了么,那里山高路远,要和赵贵那些人缠斗,一时半会想来……
粮草?江淮诸仓虽有虚报之嫌,但维持现有防线理应足够,何至于……
一个他一直以来不敢深思,甚至不敢触碰的念头,骤然跳了出来!
如果……如果从一开始,西线的缠斗根本就是个幌子呢!
如果高欢从一开始就没有要管西边,他一开始就决定南下呢!?
他越想,越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。
他一直不相信,或者说不敢承认,江北会先攘外,再安内!
他不愿意相信他以为还有的屯田练兵的时间,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!
“来人!备马!速去太子府!”
他必须立刻面见太子!不能再等了!哪怕只是示警,哪怕只是加固江防的一个命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