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景也不解释,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:
“娘子放心,为夫我两千人便可灭国,如今又有陛下在后面撑腰,还有什么可担心的?”
两人正说着,外间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,接着是轻轻的叩门声。
“郎君,热水已备好了。”声音怯生生的,是月姝从洛阳带来的一位小侍女。
侯景应了一声,转头看向月姝。晨光微熹,透过窗纸在她脸上投下朦胧的光晕。
他忽然俯身,重重吻住她的唇,几乎带着啃咬的力度。
“娘子放心,”分开时他气息有些不稳:
“每月初一十五,我会遣人往长安送家书。”
月姝点头,喉头发紧。侯景已经翻身下榻,开始穿戴甲胄。皮革与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。
月姝裹着锦被坐起,看着他高大的背影。侯景系好最后一根皮带,转身时已是一身戎装。铁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,衬得他多了几分英武。
他走到榻前,握住月姝的手:“等我回来。”
月姝忽然掀开被子,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,扑进他怀里。侯景被她撞得后退半步,随即紧紧抱住她。
“万事小心。”她在他耳边说。
侯景拍了拍她的脊背:
“放心!等下次回来,我们一同回洛阳看看……”
说着,他最后吻了吻月姝的额头,大步走向门口。在推门而出的瞬间,他回头看了一眼,月姝站在原处,长发垂落,赤着脚,像一株在寒风中挺立的青竹。
门关上了,月姝站在原地,直到听不见他的脚步声。她缓缓蹲下,捡起地上侯景遗落的一枚铜扣,紧紧攥在手心。
…………
长安城外五里的老槐树下,一大队骑兵安静的聚在那里。没有火把,没有喧哗,只有偶尔战马不安的响鼻声。
侯景勒马停在队伍最前方,扫视着这些跟随他多年的老卒。
他们大多三四十岁年纪,甲胄陈旧却保养得当。
“都到齐了?”侯景问。
亲兵统领上前一步:
“回都督,这里有三百二十八人,已全部到齐,带了二十日干粮。”
侯景点头,目光扫过队伍中一个特别魁梧的身影:
“阿史那、你们的人呢?”
一个胡人将领出列,单膝跪地:
“禀都督,我部一百轻骑已准备就绪。”
“好。”侯景简短开口,转向另一侧:
“贺拔呢?”
“末将在!”一个满脸伤疤的汉子大步上前:
“按都督的安排,我部一个时辰后会乔装出发!”
侯景满意地点头。这支队伍是他精心挑选的,三百多身经百战的本部骑兵,一百能弓马娴熟的轻骑,还有百余经验老道的斥候。每个人手上都有不下十条人命,是真正的百战精锐。
“听着,”侯景开口:
“我们这次不是去西凉。”
队伍中起了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,旋即平息,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脸上。
“陛下有更重要的任务。”侯景不紧不慢道:
“我们要在十五日内赶到洛阳,走秦岭小路,避开官道。”
众人面面相觑,亲兵统领忍不住驱马再近一步:
“都督,两地相距八百多里,走官道时间倒是绰绰有余,可要是走山路……”
“就是走山路。”侯景打断他:“此行要掩人耳目!”
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:
“这一路上,都是咱们的地方。又不是让你千里奔袭,走小路也不会有什么风险。怎么,你小子不会走路了?”
他踢了踢马腹,战马原地转了个圈:
“前三日我们先跟着贺喜宾客礼队走官道,此行绝密,等到了洛阳,我自会与尔等分说明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