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景闻言,脸上罕见的红了起来,像是被什么极烈的东西猝然烫过。他当即起身,大步走向身后小案,取来那两只提前备好的匏瓜小卺。
酒是早已斟满的,清冽微香,他转身凝视月姝:
“那便请娘子与我共饮。”
月姝轻笑一声,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那小卺。
双手相触的刹那,她敏锐察觉到他指腹粗砺的茧,心头微叹一声,迎着他的目光,将卺身握紧。
“夫君,”
她柔柔开口:“请。”
侯景目光骤然一深,他从未听人这样唤他,沙场喋血、朝堂翻覆,听得尽是“将军”“都督”,或背后一句“狼子野心”。
唯有这一声“夫君”,径直破开他半生铁甲,直叩心门。
两人手臂交错,距离倏然拉近,彼此的呼吸也清晰可闻。
月姝能闻到他身上混杂着淡淡酒气的凛冽气息,一种独属于他的、霸道而强烈的存在感将她包裹。
匏瓜微倾,清冽酒液入喉。月姝咽下那略带辛辣的合卺酒,眼角微微泛起湿意。
她看见侯景也是一饮而尽,喉结滚动间,显出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。
酒尽,卺离。
侯景却未立刻撤开手臂,依然维持着交缠的姿势,定定看着她,忽道:
“从此以后我们便生死同命了!”
“自然!”月姝答得毫不犹豫,迎着他的视线:
“既嫁给夫君,妾身此生不悔。”
侯景放声大笑:
“好!我侯景半生纵横,杀人无算,谤满天下。得你一人,足矣。”
话音未落,他已然俯身,打横将她抱起。
月姝猝不及防,低呼一声,手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。
他发出一声极低的笑,大步走向铺陈着大红鸳鸯被的床榻。
她被轻轻放入绵软衾被之间,乌发顷刻铺散开来,映着雪腮红唇,美得惊心动魄。
侯景站在榻边,目光寸寸掠过她的眉宇、脸颊、最终落在微微敞开的领口。
他伸出手,指尖带着粗粝的茧,触上她颈侧细腻的皮肤,感受其下急促的脉搏。
“怕吗?”
他问,声音哑得厉害。
月姝呼吸微促,却缓缓摇头:
“你我既已礼成,何惧之有?”
他眼底骤然翻涌起更深的浪潮,俯身压下,吻却落在她的额头。
随即是眼睫、鼻尖,最后才攫取那两片柔软的唇。那不是温柔的品尝,而是攻城略地般的占有,带着酒气的灼热,蛮横地撬开她的齿关,纠缠不休。
月姝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,指尖发白,在他强势的掠夺下渐渐失了力气,只能仰首承受,喉间溢出细微的呜咽。
烛火噼啪一声轻响。
他的吻逐渐下移,流连于敏感的耳垂与颈项,留下湿热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