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氏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:
“殿下教诲,臣妾铭记于心。”
娄昭君微微一笑,转而指向一株开得正盛的玉兰:
“你们看那株玉兰,独立园中,不攀不附,却因根基深厚而枝繁叶茂。本宫最欣赏这样的品性。”
她话锋一转,“对了,孙夫人怎么没来?”
一位年长些的夫人连忙回答:
“回殿下,孙夫人染了风寒,特意让臣妾代为告罪。”
娄昭君眉头微蹙:
“孙龙雀为国操劳,夫人又身体不适……月姝,立刻去开我的私库。
取些上好的老山参和血燕盏,另带几朵上次侯都督送回来的雪莲。你再传两名太医,随礼同至孙府,为孙夫人请脉调方。告诉她:好生养病,朝廷念着她家的忠心,本宫也记着她的体面。”
说着,她环视众人:
“诸位夫人也要保重身体才是,家族和睦安康,才是一国一家的长治久安之道。”
宴会持续到申时,娄昭君谈笑间将恩威施了个遍。
得了赏赐,大家自然铭感于心,但也有人听了警醒暗自惕厉,更有人从皇后对孙家的“体恤”中品出更深层的意味:
太子地位固若金汤,中宫之权更是已经深植朝野。
识时务者自有荣宠相随,而那些心怀犹豫的,只怕是要前程风雨难料了。
夕阳西沉,宾客们陆续告退。
娄昭君揉了揉太阳穴,一整日的周旋让她有一些疲惫,但早上高欢特意安排的话还是让她强打精神。
“看看太子在不在东宫,若是在,就让他来椒房殿。”
她轻声唤来月姝,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再着人多准备些太子爱吃的杏仁酥和桂花酿。”
月姝躬身领命,快步退了出去。
不多时,一身杏黄色常服的高澄便跟着她叮叮当当的走了进来。见到娄昭君,他眼睛一亮,快步上前行礼:
“孩儿参见母后。”
娄昭君伸手扶起他,顺势为他整了整衣领:
“今日在东宫可还习惯?苏先生教你什么了?”
高澄兴奋地说:“苏先生讲了《尚书》中的‘洪范九畴’,还夸儿臣领悟得快呢!”
他倚在娄昭君榻边:
“母后,窦姨父说要亲自教儿臣兵法……”
娄昭君含笑听着,从月姝手中接过一碟温热的杏仁酥:
“先把这个吃了,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,每次生病都闹着要。”
高澄接过碗:
“母后还记得……”
“做母亲的,哪会忘记孩子的事。”
娄昭君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,既欣慰又心疼:
“慢些吃,没人和你抢。”
待高澄吃完,娄昭君略一抬手,所有侍从宫女皆低首敛目,依次缓步退出,殿门被轻轻合上。一时间,宫中只剩下母子二人。
娄昭君注视着眼前隐隐褪去少年青涩、眉宇间渐露威仪的儿子,神色缓缓庄重起来:
“阿惠,你如今已正位东宫,是大夏的储君。有些话,为母不能再迟延,今日必须与你分说明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