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手指滑到腰间,触碰到那个已经有些褪色的香囊。
那是她多年前亲手绣给高欢的,后来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手中。
香囊上的针脚已经有些松散,但里面的香料依然散发着淡淡的香气,十分好闻。
手上突然覆上一层温热。宽大手掌带着熟悉的弓茧,轻轻握住了她的手。
“在想什么?”
指尖相触的刹那,她浑身一颤,手中的香囊差点掉落。
“陛下……”
她猛地转身,看到高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,脸上带着她许久未见的温和笑容。
她慌忙行礼,却被高欢一把扶住。
“私下里,还是叫我夫君吧。”
高欢轻轻握住娄昭君的手:
“怎么一个人发呆?”
娄昭君垂下眼帘:
“今日事情有些多,有些乏了。”
高欢叹了口气,拉着她一起坐下:
“昭君,你我结发多年,夫妻一体,生死同命。难道到了今日,昭君反倒是不愿与我剖明心迹了么?”
娄昭君的眼眶一红,别过脸去:
“没有的事。”
“是因为郑大车?”高欢直接问道。
娄昭君的身体僵了一下,但她很快摇头:
“夫君多虑了。内宅和睦,姊妹相亲,妾身怎会……”
“昭君!”
高欢突然提高了声音,打断了她的话:
“看着我。”
娄昭君终于抬起头,眼眶愈红:
“妾身,妾身其实都明白……”
高欢将她拉入怀中,轻轻拍着她的背:
“不,你不明白!”
他声音沙哑:
“这些年,我欠你的,何止是一个解释啊。
你看到的,是我一心战事,是家里陆陆续续来了尔朱夫人,来了郑夫人……”
说着,高欢猛地收紧双臂,感到她的身子在怀中微微发抖,不由叹了口气:
“昭君一向通情达理,这些年来,确实受委屈了。”
娄昭君终于忍不住,泪水夺眶而出:“夫君……”
“听我说完,昭君,”
高欢双手捧起她的脸,指腹一遍遍擦过她不断湿润的眼角:
“我高欢当年在怀朔不过是个戍卒之子,头无片瓦,家徒四壁!
能有今日,坐拥这半壁山河,靠的不只是运气和刀剑。”
他自嘲一笑:
“一个毫无根基的边镇小卒,想要在这门阀林立的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,匡平四海……哪有那么容易?”
他的拇指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,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她:
“记得那年在岳丈大人寿宴上,面对满堂锦绣,我连一句像样的贺词都说不出口。
是娘子你,悄悄将准备了许久、自己都舍不得花的体己钱塞进我手里,让我能挺直腰板说出‘贺万钱’!
若不是你,我连被那些纨绔子弟正眼瞧看的资格都没有,又遑论得到段领军的青睐,在六镇军中挣得一丝名望?”
他的语气愈发急促:
“后来天下大乱,果真如你所料那般烽烟遍地,龙蛇起陆。
我侥幸抓住机会,借火烧柔然金帐扬名,总算在北地挣得了一席立足之地。
可那时北有破六韩拔陵的百万乱军,南有尔朱天柱秀容川的无双强兵,我的六镇军夹在其中,每一步都如履薄冰,是在火中取栗!”
他深吸一口气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