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贵愕然，随即抚掌大笑：

“原来如此！王上这是以利驱之，以义激之，难怪万景如此卖力！”

高欢负手而立，目光深邃：

“贪利之人，必惜命；惜命之人，必谨慎。”

他嘴角微扬：

“万景看似莽撞，实则最懂审时度势。”

苏绰适时补充：

“有王上全力支持，他这支奇兵定然能建大功！等宁世控住渭北要道，阿六敦如期赶到祁连山做防备”

他忽然压低声音：

“到时慕容吐谷浑后方空虚，万景或可效仿当年霍嫖姚故事！”

高欢哈哈一笑拔刀出鞘，大夏龙雀的寒光映亮半张舆图：

“此战孤布下重重罗网——”

刀锋自长安划向陇西：

“窦宁世正兵压境牵制关中宵小，斛律阿六敦奇兵断后以做预备，孤自以堂堂之师兵临长安……”

最后刀尖直抵青海：

“而侯万景，就是那收官的一着了！”

帐外风雪骤急，高欢反手收剑入鞘，转身望向漫天飞雪：

“传令三军，明日拔营西进。”他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笑意：

“孤亲自统大军为侯万景压阵，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，犯我汉家威严者，虽远必诛！”

…………

陇山隘口，朔风怒号，漫天飞雪如刀割面。

侯景勒马立于全军之前，身后两千铁骑肃然列阵。他缓缓摘下兜鍪。目光扫过这些面孔，忽而拔刀出鞘，寒光映雪，凛冽逼人。

“儿郎们！”侯景暴喝一声：

“连日奔袭，辛苦诸位了！”

士兵们沉默，但眼中战意愈炽。

侯景忽地翻身下马，大步走向阵前早已备好的白马。

那马通体雪白，无一丝杂毛，这是昨夜突袭吐谷浑营地缴获的千里驹，乃是吐谷浑人最爱的良驹。

侯景大步上前，粗糙的手掌抚过白马脖颈，触到温热的血脉跳动。

“好马。”他低语间突然发力，臂上青筋暴起，竟单手将马头按跪在雪地。

白马惊嘶挣扎，铁蹄在冰面上刮出四道深痕。他抚了抚白马的鬃毛，低声道：“对不住了。”

话音未落，侯景手中佩刀横斩，刀光一闪！

“噗嗤——”

热血喷溅，白马哀鸣一声，轰然倒地。侯景单膝跪地，以刀蘸血，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刺目血痕。

“天日昭昭！陇山为证！

我侯景立誓，今次不破伏俟城，誓不还师！若违此誓，有如此马！”

斛律光闻言银枪顿地，枪缨上冰凌炸裂：

“愿随都督死战！”

声未落，全军长槊如林砸向冻土：

“愿随都督死战！”

见此情景，侯景趁热打铁道：

“破城之后，金珠财物任取！战利品半数充赏！儿郎们，随我杀敌——！”

“杀——！！！”

两千铁骑齐声怒吼，声震陇山。战马扬蹄，铁甲铮鸣，雪原之上，黑色洪流如雷霆般向西席卷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