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城外,风雪肆虐。
慕容世伏勒马立于城下,他仰望着紧闭的城门,眼中怒火几乎要压抑不住。
他身后的五千残军衣衫褴褛,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伤,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。
他们一路奔逃,像躲瘟神一样逃回了长安,可眼前这座坚城竟不让他们进去?
“开门!”
慕容世伏声嘶力竭地吼道,声音暴戾。他猛地扯开胸前破碎的皮甲,露出内里那道横贯胸膛的箭伤:
“我乃吐谷浑王子慕容世伏!受你们宇文丞相多次邀请前来助战!为何拒我于城外?“
城头上,守军弓箭手沉默地张满角弓,箭镞在泛着幽幽寒光。
良久,城楼上的玄色旗帜突然向两侧分开。一袭雪狐大氅的身影出现在垛口后,身形曼妙,若隐若现。
冯翊公主抬手掀开兜帽,露出那张令长安子弟魂牵梦萦的容颜——远山眉下是一双澄如秋水的眸子,挺直的鼻梁透着皇族特有的傲气,唇色因严寒而略显苍白,却更添几分凛冽。
她发间簪了一支素银步摇,垂落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,在雪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。
“慕容王子。”
她的声音穿过纷飞的雪幕,清冷如冰泉击石。狐裘下隐约可见杏色锦缎深衣,腰间悬挂的禁步纹丝不动,显露出主人极佳的仪态修养。
城下的吐谷浑士兵突然骚动起来。一个断臂的老卒跪倒在雪地里,嘶声哭喊道:
“公主开恩!我们好不容易逃了回来……”
话音未落就被慕容世伏反手一鞭抽在脸上,登时鲜血淋漓。
冯翊公主的手指在垛口青砖上微微收紧,她看着那个蜷缩在雪地里的老卒,声音却依然平稳:
“王上大军未归,吾奉王上钧令镇守长安,不敢擅开城门。”
她突然提高声调,字字如冰:
“还请王子率部在城南废驿暂驻,粮草医药即刻派人送出。待王上回师之后——”
“放屁!”慕容世伏暴怒地打断她,战马人立而起:
“贺六浑的追兵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过来!你是要我们五千儿郎冻死在城外吗?”
他猛地抽出弯刀指向城头,刀锋上的金环叮当作响:
“我最后问一次,开不开门?“
城上守军瞬间竖起盾墙,弩箭上弦的机括声连成一片。
“慕容王子。”
冯翊公主继续开口:
“王上大军一日不归,吾便一日不敢打开城门。还请王子稍待,待王上回师之后再议。”
慕容世伏闻言,浑身剧烈颤抖,他猛地扯下头盔,露出那张被血污和仇恨扭曲的脸庞,额角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:
“公主!”他声音嘶哑:
“我吐谷浑三万儿郎为助尔等,如今死伤过半!你看看——”
他猛地指向身后:
“这些冻得发抖的,都是我父汗身边的忠勇之士!他们为谁流血?为谁受伤的?”
慕容世伏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:“怎么?现在连让他们进城避寒都不肯?这就是长安的待客之道?这就是宇文黑獭许我们的‘兄弟之盟’?”
冯翊公主不自觉地后退半步,手指紧紧攥住衣袖。
慕容世伏见状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突然压低声音:
“公主还不知道吧?宇文黑獭……再也回不了长安了!”
“你……你胡说什么!”
冯翊公主声音发颤,却强撑着皇家威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