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想从裕王身上将其剥离,唯有采用全方位的强势压制,逼迫裕王主动将严党“吐出”。
这就像一个剥离的过程,或是做法镇压的过程,只有将“严”字势力逼出来,裕王以及那些勋臣、藩王才能有改过自新之路,也就是得到“拯救”。
要实现这一目标,必须完成几件事。
第一,获得嘉靖的首肯。在这个阶段,嘉靖必须比以往更加坚定,绝不能被人离间。
第二,彻底查清勋臣、藩王与严家勾结的全部情况,并且要掌握确凿的铁证。
第三,凭借空前的威慑力,逼迫张居正、徐阶等清流与自己合作。
第四,继续推行变法、经营周边地区,以强大的实力对裕王形成压倒性的威压,迫使他主动与严家切割。
第五,在裕王与严家切割之时,利用掌握的所有罪证,接连掀起大案,对严家党羽进行彻底清洗。
杨帆写下这一方略后,又反复检验多遍,认为其可行。
原因很简单。
裕王自以为能控制严党,这不过是幻想,就连嘉靖那般厉害的人物都未能做到。此时。
“恶鬼”躲在裕王身后,其所作所为的种种罪恶都是致命的,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大明的存亡。
裕王即便再愚蠢,也总有醒悟的一天。若是他执迷不悟,就拿出罪证,让他清醒过来。
因此,在一定条件下,逼迫裕王与严党切割是能够做到的。
嘉靖已经没有其他儿子,只会让裕王进行罪己反思,之后依旧能让他即位。
而且,待到变法取得巨大成功,以尧舜大道为根本,群臣百官都受到严明法律的约束,就不会再出现奸党把持朝政的情况,到那时,无论谁即位,差别都不大,嘉靖自然不会不同意。
想清楚总方略后,杨帆心态变得从容,与吕坤一同推动“明法校尉司”的相关事宜。
毕竟,查到的罪证才是最厉害的杀手锏,而这些都需要一点一滴去积累。
十余天后,内阁的廷寄送达。
杨帆拆开一看,果然,徐阶授予了他兵部侍郎的衔。
此时,杨帆的身份成为。
文渊阁大学士、兵部侍部侍郎、钦命江南学案督办、舟山公廨主司。
他特意前往词人祠,与名义上的主官张居正交谈了一会儿。
他心中暗自庆幸,幸好存在时间差,否则一旦朝鲜的国书送达,徐阶定然不会同意授予自己兵部侍郎这一职位。
旬日后,京城玉熙宫内。
吕芳正反复看着手中的密报,老花镜擦了又擦,始终难以相信事情会如此巧合。
最终,他轻轻舒了口气,脸上露出苦笑。
这时,嘉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玩味。
“吕芳啊,你为何又愁又笑?在看些什么?”
吕芳自嘲地笑了笑,回禀道。
“回万岁爷,奴才是在看杨帆的这几份密报,心里直犯嘀咕。”
他将密报呈上,继续说道。
“杨帆前脚刚向徐阶等人要了兵部侍郎衔,后脚朝鲜国就突然呈上国书,请求大明出水师帮他们剿倭。更奇怪的是,吴明、吴亮说杨帆找过张居正好几次,请他以兵部名义向内阁提出对朝鲜南道几个地方用兵,好让自己名正言顺,可张居正只是打哈哈。如今朝鲜国自己来搬兵,这事巧得,奴才都觉得不可思议。”
嘉靖顿时心明如镜,淡然表示。
“这有什么奇怪的?吴鹏举荐了谭纶,裕王同意了,百官并非都像你想的那么傻。张居正自然要先看看情况再说。”
吕芳这才反应过来。裕王这样做,等于包庇了严嵩手下的贪官,而这个贪官恰好是勋臣,背后恐怕存在私通。
他疑惑杨帆这不是捅了马蜂窝,反而把严嵩和勋臣逼到了一起吗?
正疑惑时,嘉靖悠悠说道。
“杨帆还是年轻,有些急躁。拿郭琮来试探严嵩和勋臣,结果严嵩老辣,一下子抢占了先机。如今他们铁板一块,事情不好办了,杨帆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”
吕芳琢磨片刻,却有不同看法。
他觉得杨帆并非急躁,这事儿早晚得发生。
郭琮本是严嵩举荐的,杨帆要整顿漕卫,遇到这个拦路虎,自然要敲山震虎。
他认为杨帆不是没想到后果,而是在向皇上表达决心。
“万岁爷,奴才倒觉得,杨帆并非急躁。”
吕芳说道。
“漕运卫所,弊病丛生,郭琮又是由严嵩举荐,杨帆要整顿漕卫,迟早会遇到这个拦路虎他敲山震虎,实则是在向万岁爷表达决心。”
嘉靖缓缓站起来,踱了几步,淡然道。
“上次就说过,杨帆最终还是要试探朕。问朕,还搞不搞变法。看样子,杨帆自己是决定要搞下去的,用心良苦。”
吕芳也摇头叹气,说不怪杨帆,这么年轻的人干这么大的事,心里吃不准皇上的心思,试探一下也正常。
可说到裕王,他忽然警觉地停了下来,心想这是皇上和裕王之间的较量,说话不能像从前那样了。
嘉靖见他脸色突变,自然明白,冷哼一声问吕芳在担心什么,难道认为裕王包庇严嵩就会不顾大明朝的存亡吗?
“吕芳,你在担心什么?难道你以为,裕王包庇严嵩,就会不顾大明朝的存亡吗?”
吕芳说自然不会,可话说了一半又硬生生忍住,下半句本想说“可是一个人糊涂起来,也会很难回头”。
嘉靖注视他一会儿,叹息说。
“连吕芳也来试探朕了。“
他心里清楚,裕王自幼读孔孟程朱之道,不到山穷水尽,是不会明白儒臣虚伪的。
他绕着八卦台踱步,没有踏卦,沉吟片刻忽然嗤笑问吕芳,刚才说事情巧合,难道真以为朝鲜国书是巧合吗?
“吕芳,你刚才说事情巧合,难道,你真以为朝鲜国书是巧合吗?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