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翊钧猛地转身,声音中带着压抑的兴奋。
“传令全军,倭寇主力已离港,按原计划行动!”
刹那间,原本寂静的海面沸腾起来。二十艘战船同时升起风帆,水手们动作麻利地解开缆绳。
朱翊钧快步走向指挥台,每一步都踏得甲板咚咚作响。
“林将军,炮手准备得如何?”
林明国早已换上戎装,闻言抱拳道。
“回大人,四十门佛郎机炮已装填完毕,就等您一声令下。”
朱翊钧点点头,目光扫过甲板上严阵以待的士兵。
这些面孔大多黝黑粗糙,眼中却带着与他同样的战意。
“诸位将士!”
朱翊钧提高声音。
“今夜我们要让倭寇知道,大明海疆不是他们想来就来、想走就走的地方!”
“杀!杀!杀!”
低沉的吼声在船队间回荡。
随着朱翊钧手中令旗挥下,明军船队如离弦之箭冲向历港水道。
水道狭窄,仅容三船并行,朱翊钧亲自掌舵,带领旗舰一马当先。
“大人,前方发现倭寇哨船!”
瞭望手突然大喊。
朱翊钧眯眼望去,果然看见两艘小型哨船正慌忙调头。
他冷笑一声。
“不必理会,全速前进!”
当明军船队冲入水道中段时,历港的轮廓已清晰可见。
倭寇显然没料到会遭到突袭,港口一片混乱,隐约可见人影奔走。
“距离一里半,准备炮击!”
朱翊钧厉声喝道。
炮手们迅速调整角度,装填手将沉重的炮弹推入炮膛。
朱翊钧深吸一口气,感受着海风中夹杂的火药味。
“放!”
“轰!轰!轰!”
四十门火炮同时怒吼,炮口喷出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海面。
炮弹呼啸着划破夜空,重重砸在倭寇营寨和港口设施上。木屑飞溅,火光冲天,惨叫声隐约可闻。
“装填,继续炮击!”
朱翊钧的声音在炮声中依然清晰。
“瞄准那座最大的仓库!”
第二轮炮击更加精准,一枚炮弹直接命中倭寇火药库,引发惊天动地的爆炸。
冲天的火柱将半边天空染成橘红色,热浪甚至传到了明军船上。
“打得好!”
林明国兴奋地拍打船舷。
“大人神机妙算!”
朱翊钧却眉头紧锁。
“别高兴太早,倭寇主力随时可能回援。传令陈祖德,让他按计划封锁水道南口。”
就在这时,瞭望手惊恐的声音传来。
“北面发现敌舰!数量...数量太多了!”
朱翊钧心头一紧,快步走到船尾。
只见远处海面上,密密麻麻的倭寇战船正全速驶来,船头的浪花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。
“果然回来了。”
朱翊钧冷笑。
“传令全军,调转船头,准备迎敌!”
“大人,我们不该撤退吗?”
一名年轻参谋颤声问道。
“敌众我寡...”
朱翊钧锐利的目光扫过去。
“此时撤退,只会被他们追着打。狭路相逢勇者胜,今日就让倭寇见识见识我大明水师的厉害!”
随着命令下达,明军船队迅速在水道中完成转向,佛郎机炮重新调整角度。
倭寇船队越来越近,已经能看清船上挥舞着太刀的武士。
“大人,敌舰进入射程!”
炮手长高声报告。
朱翊钧却摇了摇头。
“再等等,放近些。”
林明国急道。
“太近了会有危险!”
“听我的!”
朱翊钧斩钉截铁。
“我要的是击沉,不是击伤!”
倭寇船队已近在咫尺,甚至能听到对方船上的号角声。
朱翊钧的手高高举起,所有炮手都屏息等待。
“放!”
震耳欲聋的炮声再次响起,这次是近距离直射。
炮弹如雨点般砸向倭寇船队,首当其冲的几艘敌舰瞬间被撕成碎片。
一艘安宅船的主桅杆被拦腰打断,重重砸在甲板上,引发一片混乱。
“装填,继续射击!”
朱翊钧的声音因兴奋而略显嘶哑。
倭寇显然没料到明军会如此顽强,队形开始混乱。
一些船只试图转向躲避,却与友舰相撞;另一些则加速冲锋,想要近身接舷。
“火铳手准备!”
朱翊钧厉喝。
“别让他们靠近!”
甲板上的火铳手迅速列队,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了逼近的敌舰。
当最近的一艘倭寇小船进入五十步范围时,朱翊钧猛地挥下手。
“放!”
“开炮!”
杨帆站在旗舰甲板上,右手猛地挥下。
随着他一声令下,八艘战船两侧共二十四门铁菩萨火炮同时发出怒吼。
“轰!轰!轰!”
震耳欲聋的炮声撕裂了清晨的海雾,空心弹拖着橘红色的尾焰划破长空,砸向历港两侧密密麻麻的营寨。
刹那间,木制建筑群中爆开一团团火球,黑烟腾空而起,将半边天空染成墨色。
“第二轮,实心弹准备!”
杨帆的声音在海风中依然清晰可闻。
林明国站在他身侧,双手紧握船舷,指节发白。
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实战,鼻腔里满是硝烟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。
透过船舷上的射孔,他能看到岸边惊慌失措的倭寇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。
“放!”
又一轮齐射。
这次沉重的实心弹呼啸着砸向港口的石砌建筑,坚固的城墙砖石飞溅中,一座瞭望塔轰然倒塌,激起漫天尘土。
“大人,运输船已进入预定位置。”
一名传令兵单膝跪地报告。
杨帆微微颔首,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两岸。
“传令,火铳兵自由射击,重点清除岸上反抗力量。”
命令迅速通过旗语传达下去。刹那间,船舷两侧的挡板后喷吐出无数火舌,铅弹倾泻向岸边。
那些试图组织反击的倭寇还没举起火绳枪,就被打成筛子,鲜血染红了码头木板。
“这...这就是战争吗?”
林明国喃喃自语,脸色苍白。
他看见一个倭寇被炮弹直接命中,上半身瞬间消失,只剩下两条腿还站在原地,然后缓缓倒下。
杨帆瞥了他一眼。
“第一次都这样。记住,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。”
他指向岸边一处正在集结的倭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