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明白。
这些人...”
他环视一圈董府上下。
“杀是杀不尽的。我们只能用长远之计、万世之法来解决问题。”
吕坤闻言,明显松了口气,松开了抓住朱翊钧的手。
“清点罪证,准备奏报。”
朱翊钧吩咐道,随即转身向外走去。
离开董府时,朱翊钧回头望了一眼这座昔日繁华的宅邸。
他知道,今日之后,董份这个名字将永远从朝堂上消失。而他自己,则又向权力的中心迈进了一步。
回到文渊阁值房,朱翊钧发现朱轼等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。
“大人,您回来了。”
朱轼迎上前。
“郭朴和袁炜的府邸也已查抄完毕。”
朱翊钧点点头,走到案前坐下。
“收获如何?”
“颇为丰厚。”
朱轼难掩兴奋。
“董份的罪证最为确凿,涉及奴变和学案;郭朴那里搜出了高拱请他出手串连京官的书信;至于袁炜...”
说到这里,朱轼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“怎么?”
朱翊钧挑眉问道。
“那袁炜平日里两袖清风,一副清高模样,谁知竟收了各地缙绅、山长的礼物,多达三十万两银子!”
朱轼摇头道。
“真是最善于做买卖的清官。”
朱翊钧也不禁莞尔。
“人不可貌相啊。”
众人一起清点了抄家所得,朱轼和刑部的干员商议后,基本把案子理清楚了。
朱轼拿着一份简报走到朱翊钧面前。
“大人,三人的罪证差不多都坐实了,都察院和大理寺那边应该都能通过。”
朱轼信心满满地说。
朱翊钧接过简报,仔细阅读起来。片刻后,他抬头道。
“吕坤,你来起草一份奏报,然后...”
他顿了顿。
“把案子交给徐阶。”
吕坤闻言一愣。
“交给徐阁老?”
“不错。”
朱翊钧意味深长地说。
“徐阁老一向公正严明,由他出面最为妥当。”
吕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明白了朱翊钧的用意。
这是要把功劳分出去一部分,避免成为众矢之的。
几天后,案子终于办妥。
这天晚上,朱翊钧正在家中书房审阅文书,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大人,朱七求见。”
管家在门外禀报。
朱翊钧眉头一挑。
“让他进来。”
朱七是朱翊钧安插在锦衣卫中的心腹,专门负责一些隐秘调查。
此时深夜来访,必有要事。
朱七匆匆进门,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。
“大人,查到重要线索了!”
“哦?”
朱翊钧放下手中的笔。
“坐下说。”
朱七却没有坐下的意思,而是凑近低声道。
“魏良弼在卢沟驿包了一个粉头,被赵文华追上杀了。”
朱翊钧眼中精光一闪。
“继续说。”
“那书童侥幸不死,跑回京城,躲在月潭寺。”
朱七继续道。
“属下的人找到了他,拿到了魏良弼的包袱。”
“里面有什么?”
朱翊钧身体微微前倾。
“全是串连煽乱的证据!”
朱七激动地说。
“还有严世蕃名下通海钱铺的票根,涉及的官儿、缙绅、山长多达四十多人!”
朱翊钧猛地站起身,眼中带着兴奋的光芒。
“好!好极了!”
他在书房内来回踱步,脑中飞速思考着这些新线索带来的可能性。
严世蕃,严嵩的儿子,这个牵扯可就大了。
“书童现在何处?”
朱翊钧停下脚步问道。
“还在属下的人手中。”
朱七回答。
“大人要见他吗?”
朱翊钧摇摇头。
“不,先不要打草惊蛇。把人带到朝天观保护起来,确保人证物证俱在,让赵文华无处可逃。”
“属下明白。”
朱七点头。
“这次查案,前后二十来天,大部分都查清了。”
朱翊钧冷笑道。
“这些人太过大意,才留下了这么多把柄。”
朱七附和道。
“正是。
他们以为可以一手遮天,却不知天网恢恢。”
朱翊钧走到窗前,望着漆黑的夜空,喃喃道。
“归根结底,一切都是咎由自取。”
他转身对朱七道。
“按图索骥,把这些人能查的都查一遍。记住,要隐秘行事,不要打草惊蛇。”
“属下明白。”
朱七肃然应道。
朱翊钧满意地点点头。
“去吧,有消息立刻通知我。”
朱七躬身退下,书房内又恢复了安静。
李贽踏入北京城时,天色刚亮。
他抬头望着巍峨的城墙,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三十岁的年纪,一袭青衫,腰间挂着块不起眼的玉佩,看上去与寻常举人并无二致。
谁能想到,这个看似斯文的读书人,骨子里却藏着对礼教最彻底的叛逆?
“老爷,咱们先去哪儿?”
随行的小厮阿福牵着马问道。
“吏部。”
李贽简短地回答,眼睛却盯着远处皇宫的方向,那里是权力的中心,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地。
吏部的流程比想象中顺利。不到一个时辰,李贽就拿到了任职文书——文渊阁中书舍人,七品官衔。
对举人出身的他来说,已是破格提拔。
“李兄!”
刚走出吏部大门,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。
吕坤快步走来,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。
“我算着日子,你该到了。”
李贽拱手行礼。
“吕兄别来无恙。”
“走,我带你去文渊阁报到。”
吕坤热情地拉着他的手臂。
“朱大人特意嘱咐,你一到就带你去见他。”
李贽眼中带着诧异。
“朱大人?就是那位推动变法的...”
“嘘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