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恭喜朱兄入阁,虽只是正五品,但能参预机务,地位非同小可。”
颜山农眼中精光闪烁。
“更妙的是这督办江南学案的差事,看似查案,实则是给了我们一把打开变法之门的钥匙!”
朱翊钧目光坚定。
“皇上这是看透了我的心思。江南学案牵连甚广,正好借机整顿官场,为变法扫清障碍。”
他转身看向三人。
“事不宜迟,我们得立即行动。
吕兄,你即刻去准备一份详细的变法方略;何兄、颜兄,你们负责联络各地志同道合之士。”
“朱兄打算从何处入手?”
何心隐问道。
朱翊钧眼中带着锐利。
“先去王恭厂火药局。变法需要武力保障,没有强大的军备,一切都是空谈。”
次日清晨,朱翊钧换上一身素色直裰,带着三人直奔王恭厂。
一路上,他注意到街上的锦衣卫明显增多,看来嘉靖皇帝对京城的控制正在加强。
王恭厂大门前,守卫见到朱翊钧的腰牌,连忙行礼。
“参见朱大人!”
“赵士桢在何处?”
朱翊钧直截了当地问。
“回大人,赵监督正在戊字库试制新火铳。”
四人穿过重重院落,来到最里间的戊字库。推开门,一股硝烟味扑面而来。
赵士桢正俯身在一张木案前,专注地调试着一支造型奇特的长铳。
“赵兄!”
朱翊钧唤道。
赵士桢抬头,见是朱翊钧,连忙放下手中活计,快步上前行礼。
“朱大人!您怎么亲自来了?”
朱翊钧扶起他。
“不必多礼。听说你又研制出新火铳了?”
赵士桢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。
“正是!这款火铳比上次的射程更远,准头更好,装填速度也快了三成。”
他拿起案上的火铳递给朱翊钧。
“大人请看,这铳管我加长了半尺,内壁经过特殊打磨,火药燃烧更充分。还有这扳机...”
朱翊钧接过火铳,入手沉甸甸的,铳身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。
他走到院中的试射区,对准五十步外的木靶,扣动扳机。
“砰!”
硝烟弥漫,木靶中央赫然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洞。
“好铳!”
朱翊钧赞叹道。
“比上次那批强多了。”
吕坤也试射了一发,惊讶道。
“后坐力小了很多,连我这书生都能驾驭。”
赵士桢自豪地解释。
“我在铳托处加了软垫,还改进了火药配方,燃烧更平稳。”
朱翊钧眼中精光闪烁。
“赵兄,我要你立刻赶制一千支这样的火铳,后续再准备三千支。银子不是问题,我先拨给你五十万两。”
赵士桢倒吸一口冷气。
“这...这么多?大人,这需要大量工匠和原料...”
“人手不够就招募,原料不足就采购。”
朱翊钧斩钉截铁地说。
“两个月内,一千支火铳必须交付。”
赵士桢咬了咬牙。
“既然大人如此信任,士桢定当竭尽全力!”
离开王恭厂,四人走在回城的官道上。何心隐若有所思。
“朱兄,这批火铳是准备装备哪支军队?”
朱翊钧微微一笑。
“暂时保密。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,这只是一个开始。接下来,我们要在内阁站稳脚跟。”
次日一早,朱翊钧身着崭新的五品官服,第一次以文渊阁大学士的身份踏入内阁值房。
值房内,首辅徐阶正在批阅奏章,见他进来,抬头露出和善的笑容。
“朱阁老来了,请坐。”
朱翊钧恭敬行礼。
“下官参见徐阁老。”
徐阶示意他坐下。
“皇上对朱阁老寄予厚望啊。
这江南学案牵连甚广,处理起来需格外谨慎。”
朱翊钧正色道。
“下官明白。今日前来,是想向阁老举荐几位人才。”
“哦?说来听听。”
“何心隐、颜山农二人学识渊博,品行端正,可出任南直隶崇正书院和杭州万松书院山长,负责清理邪论浮言,整顿学风。”
徐阶捋须沉思。
“这两人确实有才,但书院山长一职关系重大...”
朱翊钧继续道。
“此外,现任河南辉县教谕的李贽,与吕坤同时,可出任文渊阁中书舍人,协助下官处理学案文书。”
徐阶眼中带着讶异。
“李贽?此人言论颇为激进...”
“正因如此,才更了解那些异端邪说的套路,便于查办。”
朱翊钧从容应对。
徐阶沉吟片刻,突然笑道。
“朱阁老思虑周全,老夫准了。不过...”
他压低声音。
“江南那边,郑必昌虽然被革职,但其党羽仍在。
张翰、刘应节虽是新任,但能否掌控局面,还未可知。”
朱翊钧会意。
“下官明白,会谨慎行事。”
离开内阁,朱翊钧回到府中,何心隐和颜山农早已等候多时。
“成了!”
朱翊钧一进门就宣布好消息。
“徐阁老已同意任命你们为崇正书院和万松书院山长。”
两人喜形于色,颜山农激动地拍案而起。
“太好了!有了书院这个平台,我们的学说就能广为传播!”
何心隐则更为冷静。
“朱兄,书院改革阻力不小,那些守旧派不会轻易放弃既得利益。”
朱翊钧点头。
“所以我为你们争取了清理邪论浮言的权力。记住,先从课程改革入手,逐步减少八股文比重,增加实用之学。”
当晚,朱翊钧设宴为何心隐、颜山农饯行。
酒过三巡,颜山农已有几分醉意,拍着朱翊钧的肩膀道。
“朱兄,你放心,到了江南,我们一定把书院办成真正的教化之所,不再是为科举而设的牢笼!”
何心隐也感慨道。
“是啊,让平民百姓也能读书明理,这才是圣人之道的真谛。”
朱翊钧举杯相敬。
“二位兄长,此去任重道远。江南乃文教重地,也是守旧派的大本营。你们既要推行新学,又需谨慎行事,切莫给人留下把柄。”
“我们省得。”
何心隐郑重应道。
次日清晨,朱翊钧亲自送二人至南郊驿站。
春日的阳光洒在官道上,两旁杨柳依依。
在别亭中,朱翊钧命人摆上酒菜,三人再次畅饮长谈。
“朱兄。”
何心隐放下酒杯,神情严肃。
“你实话告诉我,这次变法,你究竟有何长远打算?”
朱翊钧望向远方,缓缓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