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说了吗?秦国得了玄鸟真传,能驭使九天神火。”
“岂止!那火从天降,遇水不灭,焚金熔铁。韩魏赵的粮仓,眨眼就成白地,守军跑都来不及。”
“何止粮仓,楚国城阳,漫天都是神谕谶语。”
“啧啧,‘抗拒天命者亡’、‘玄鸟降世,焚尔膏粱’、‘天火示警,降者免戮’……那谶语字字泣血,说得还不够明白吗?”
“秦国…真是天命所归?合纵抗秦…难道是逆天而行,招致天谴?”
“没听那些游方高人说吗?天象已显,荧惑守心,主刀兵大劫,唯有顺天命者才能保全。”
在秦臻麾下密探网络的推动下,这些流言经由无数张惊恐的嘴巴添油加醋,在韩、魏、赵、楚乃至消息相对闭塞的燕、齐之地疯狂蔓延。
游方的神秘术士在高台上煞有介事地推演星象,论断吉凶;
走南闯北的商贾在旅舍酒肆绘声绘色描述着亲眼目睹的“天火焚城”惨状;
甚至某些重要城邑的太卜官邸,也悄然流传开“上天预示秦国将统御四海”的隐晦解读。
它们刻意混淆真相,将确凿的袭击与虚幻的天象征兆、古老的神话传说、甚至伪造的“神启”强行糅合。
目的只有一个,便是让六国军民彻底陷入认知的混乱深渊,无法判断那白日出没、播撒烈焰的怪物究竟是秦国的恐怖武器,还是上苍降下的、无法违逆的神罚使者。
效果,立竿见影。
恐惧,一层层套在六国君主、贵族、将领乃至普通士兵的心头。
每一起新的“天火”事件传来,每一个被刻意渲染的恐怖细节,每一句被解读为“天意”的流言,都狠狠敲打着他们抵抗意志的根基。
韩国新郑,朝堂一片死寂。
韩王然瘫坐在王座上,面无人色,仿佛已被抽走了魂魄。
少顷,阶下大臣语无伦次地禀报着狼皋化为焦土、守军尽数崩溃的消息,以及市井间愈演愈烈的“玄鸟灭韩”传言。
“天命…归秦…天命…”韩王然反复呢喃着这几个字,眼神涣散,连斥责臣子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魏国大梁,深宫。
魏王增已数日无法安寝,眼窝深陷,状若癫狂。
他缩在铺着厚厚锦褥的床榻上,殿内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帷幕遮挡,只点着几盏昏暗的铜灯,任何稍大一点的声响都会让他惊跳起来。
“外面…外面还有那火鸟的叫声吗?”
他神经质地抓住近侍的衣袖:“你听,它是不是又来了?”
近侍脸色惨白,伏地颤抖:
“大王…宫门紧闭,禁军森严,无…无恙…”
“无恙?”
魏王增猛地推开他,声音尖利:“黄池粮草军械俱焚,那是寡人积攒了多久的家底,没了这些,寡人拿什么去挡秦人的刀锋?
赵国!
对,还有赵国!
赵王偃呢?赵国的援兵何时能到?
快!快给寡人传讯!
告诉赵王偃,再不发兵,寡人的大梁...大梁就要被那天火炼成平地了。”
他语无伦次,恐惧已彻底吞噬了理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