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有三公里到虚空枢纽,”周野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,带着电流的滋滋声,他举着电磁探测器,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像条被绞住的蛇,“蚀骨在这里布了能量网,频率和我们在非洲草原遇到的一样,能干扰地脉花的感应。”
赵山河踩着冰镐往前挪,青铜刀插在腰间,刀鞘上的霜花随着他的动作簌簌往下掉:“干扰个屁,老子的刀早就闻着味儿了。你看前面那片冰丘,看着像天然形成的,其实边缘有焊接缝,
阿刺把恒温箱抱在怀里,星纹麦的嫩芽正顺着箱壁往外钻,叶片上的星纹忽明忽暗:“我的麦子说,冰丘……股甜甜的味道,像融化的冰糖,却带着刺。”
“是液化的虚空能量,”李阳突然停步,地脉花的银雾猛地往下沉,在冰层上撞出个浅坑,“能量浓度太高,已经开始结晶了。阿刺,别让麦子接触到地面,会被腐蚀。”
他们绕着冰丘外围走了半圈,果然在背风处发现道隐蔽的闸门,闸门上刻着蚀骨的齿轮标志,边缘结着层淡紫色的冰——是虚空能量与寒气结合的产物。周野用电磁枪扫描闸门的锁芯,屏幕上立刻跳出复杂的电路图谱。
“需要同时切断三根能量线,”他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滑动,“但它们是联动的,断错一根就会触发警报。”
赵山河突然抽出青铜刀,刀身的母巢碎片在冰光下泛着幽蓝:“哪那么多废话。”他举起刀,对着闸门与冰面连接的缝隙猛地劈下,“哐当”一声脆响,闸门边缘的冰层裂开道缝,露出里面的液压管。
“你疯了!”周野想拦已经来不及,却见赵山河用刀背轻轻敲了敲液压管,管身立刻渗出淡绿色的液体,“这是低温液压油,遇金属就凝固。”果然,液体接触到青铜刀的瞬间就变成了冰碴,闸门发出阵沉闷的轰鸣,缓缓向上打开。
“跟蚀骨打交道,就得比他们野。”赵山河把刀插回鞘里,冲里面努努嘴,“进去看看,别让老子的刀白出力。”
闸门后是条向下延伸的冰道,墙壁上嵌着冷光灯,照得一切都泛着青白。走了约莫百十米,冰道突然转向,眼前豁然开朗——是个巨大的地下空间,穹顶由透明的冰砖构成,能看到外面盘旋的极光,地面上矗立着座金属塔,塔身缠绕着无数根蓝色的管道,管道尽头连接着冰层深处,正源源不断地往上输送着蓝光。
“这就是虚空枢纽,”周野的探测器发出尖锐的警报,“塔尖的能量反应和虚空之核一致,但强度是之前遇到的百倍!”
金属塔周围布满了培养舱,和非洲草原的类似,只是里面泡着的不是动物,而是人形的影子,他们的胸口都插着能量管,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齿轮在转动。阿刺的星纹麦突然剧烈抖动,叶片卷成了筒:“我的麦子说,这些人……还有心跳,但灵魂被‘困在齿轮里’了。”
李阳的地脉花突然指向最底层的培养舱,银雾在舱壁上凝成张人脸——是陈默!他闭着眼睛,眉头紧锁,胸口的能量管正往他体内泵着淡紫色的液体,头发已经变得花白,比他们在南极见到时苍老了十岁。
“陈默!”李阳冲过去,地脉花的银雾贴在舱壁上,试图切断能量管,“他们在强迫他融合虚空之核!”
舱里的陈默突然睁开眼,眼神浑浊却带着焦急,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嘴角却溢出紫色的血沫。金属塔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,塔身的管道开始收缩,输送的蓝光变成了刺眼的紫。
“不好!他们发现我们了!”周野的电磁枪突然指向入口,“蚀骨的守卫来了,至少五十人,都带着能量武器!”
赵山河把青铜刀横在胸前,刀身的蓝光与金属塔的紫光相撞,在地面上炸出片火花:“来一个劈一个!阿刺,给老子的刀加点麦子能量,让它尝尝厉害!”
阿刺抓起把星纹麦种撒在刀身上,麦穗瞬间爆开,金色的花粉与青铜刀的蓝光融合,刀身突然伸长了半尺,边缘泛着金紫交织的光。赵山河挥刀劈向冲在最前面的守卫,刀风所过之处,能量武器全部失效,守卫身上的盔甲像纸糊的一样裂开。
李阳的地脉花顺着培养舱的缝隙蔓延,银雾缠住能量管的接口,他低吼一声:“共生·剥离!”能量管突然从陈默胸口弹开,舱体的玻璃应声碎裂,周野立刻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陈默。
“快……阻止塔尖的核心……”陈默抓住李阳的手腕,他的指甲已经变成了紫色,“他们用我的研究……把虚空之核和地脉节点连在了一起……启动后会让全球地脉……逆转为虚空能量……”
金属塔的紫光突然变成了黑色,塔尖裂开道缝,露出颗拳头大的黑色晶石,晶石周围环绕着七个齿轮,正随着某种频率缓缓转动——与墨玉上的星图惊人地相似,只是每个齿轮都在往外渗着黑气。
“是仿造的七心共鸣装置,”周野扶着陈默后退,“他们想利用陈默的血脉(他是深矿计划创始人的后代)作为钥匙,强行启动逆转程序!”
赵山河已经解决了大半守卫,青铜刀上的金光渐渐黯淡:“奶奶的,这破塔还会吸能量!我的刀快撑不住了!”
阿刺突然把恒温箱往地上一扣,星纹麦的根须顺着地面疯长,瞬间缠住了金属塔的底座,麦穗上的红光顺着管道往上爬,与黑色晶石的黑气激烈碰撞:“我的麦子能暂时挡住它!但需要有人去塔顶,把墨玉嵌进核心!”
李阳摸出怀里的墨玉,星图上的七个节点正在剧烈闪烁,像是在呼应塔顶的装置:“我去!赵山河,你掩护我!周野,照顾好陈默和阿刺!”
他踩着地脉花凝结的银梯往上爬,冰砖穹顶的极光透过冰层照在他身上,把影子拉得很长。守卫的能量弹不断在身边炸开,银梯剧烈晃动,他却死死攥着墨玉,指尖被地脉花的银雾勒出了红痕。
“李阳哥,小心!”阿刺突然大喊,他的麦子根须在塔腰处剧烈抖动,“那里有个齿轮陷阱,会射出虚空飞镖!”
李阳猛地侧身,三道黑色的飞镖擦着他的肩膀飞过,钉在冰砖上,瞬间腐蚀出三个黑洞。他趁机加快速度,终于在塔尖裂开的瞬间爬到了顶端,黑色晶石的黑气扑面而来,带着股刺骨的寒意。
“就是现在!”陈默的声音带着喘息,“把墨玉按在核心正中央,用你的地脉花能量激活它!”
李阳将墨玉紧紧按在黑色晶石上,地脉花的银雾顺着他的手臂涌入,星图上的七个节点突然同时亮起,金光与黑气在塔尖展开激烈的拉锯。他能感觉到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耳边炸开——是各地守护兽的嘶吼,是地脉能量的震颤,还有齿轮断裂的脆响。
“再加把劲!”赵山河的吼声从子给你争取时间!”
黑色晶石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,黑气瞬间暴涨,李阳被震得倒飞出去,眼看就要摔下塔尖,却被一道白影接住——是雪蛟!它不知何时跟到了北极,用身体在塔外织成道冰网,正好接住了他。
“雪蛟!”李阳稳住身形,重新扑向核心,墨玉已经嵌入晶石半寸,星图的金光正一点点吞噬黑气,“还差一点!”
阿刺的星纹麦突然顺着塔身往上窜,麦穗的红光与墨玉的金光融合,在塔尖形成个巨大的能量球。陈默挣扎着站起来,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金属盒,里面装着半片干枯的叶子——是世界树的核心碎片,他之前偷偷藏起来的。
“用这个!”他把叶子扔向李阳,“这是最后一块纯净的地脉核心,能彻底净化虚空!”
叶子接触到能量球的瞬间,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绿光,像颗小型的太阳。黑色晶石的黑气在绿光中迅速消融,塔尖的齿轮纷纷断裂,金属塔发出阵痛苦的呻吟,开始缓缓坍塌。
“快跑!”赵山河一把扛起陈默,周野拽着阿刺,跟着雪蛟往冰道外冲。李阳最后看了眼塔尖,墨玉已经完全取代了黑色晶石,星图的金光顺着管道流回冰层深处,地脉能量的螺旋状扭曲正在慢慢舒展。
他们冲出闸门的瞬间,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,整个冰盖都在震颤,虚空枢纽的废墟沉入裂开的冰缝,很快被涌上来的冰层覆盖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极光在头顶重新变得绚烂,蓝绿色的光带在天空中缓缓流淌。李阳瘫坐在冰面上,地脉花的银雾在他掌心慢慢舒展,带着股清新的寒意——是纯净的地脉能量,再没有一丝虚空的痕迹。
“结束了?”阿刺的声音带着哭腔,他的星纹麦在刚才的爆炸中散落了大半,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麦秆。
陈默咳嗽着摇头,他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,紫色的血沫也消失了:“没结束……虚空之核的碎片还在世界各地,只是暂时被压制。只要还有人想利用它,就会有新的蚀骨出现。”
赵山河把青铜刀插在冰里,刀柄上还沾着星纹麦的花粉:“管他什么新的旧的,敢来就劈。老子的刀还没砍够呢。”
周野的探测器突然发出柔和的提示音,屏幕上跳出全球地脉节点的分布图,每个节点都亮着稳定的绿光,在夜色中像串散落的珍珠:“地脉在自我修复,速度比预想的快。雪蛟、玄龟、沙晶兽……所有守护兽的能量都在回升。”
雪蛟从冰缝里钻出来,嘴里叼着颗亮晶晶的冰晶,里面包裹着颗完整的星纹麦种——是它在爆炸前从塔底叼出来的。它把冰晶放在阿刺面前,尾巴尖轻轻碰了碰少年的手背。
“是麦子的种子!”阿刺惊喜地捧起冰晶,“它还活着!我们可以重新种!”
李阳看着那颗种子,突然想起奶奶日记里的话:“地脉的守护从来不是一劳永逸的战斗,而是代代相传的责任。就像种子落地,总会生根发芽。”
他站起身,地脉花的银雾指向南方,那里的地脉能量波动虽然微弱,却带着熟悉的频率——是通玄司的方向,世界树的幼苗应该已经长成了大树,树灵的绿影正在枝桠间等待他们回家。
“该回去了,”李阳拍了拍身上的雪,“还有很多事要做。”
赵山河扛起陈默,青铜刀在冰面上拖出道浅痕:“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给银猿的秋千上漆,老子答应过它的。对了,周野,你的电磁枪能不能改造成播种机?帮阿刺种麦子用。”
周野笑着点头,调试探测器的手指轻快了许多:“可以试试,但你得先把欠我的零件钱还了。”
阿刺小心翼翼地把冰晶放进恒温箱,星纹麦的种子在里面轻轻颤动,像是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扎根。他抬头看向极光,突然指着天空:“你们看,极光的形状像不像棵麦子?”
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蓝绿色的光带果然像株巨大的麦穗,在北极的夜空中舒展着,穗尖垂向远方,仿佛在指引着新的方向。
李阳知道,这不是结束。或许明天,探测器会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发现新的虚空碎片;或许下个月,星纹麦会感知到沉睡的异化兽;或许有一天,还会有像蚀骨一样的势力,试图挑战地脉的平衡。
但此刻,极光在头顶流淌,伙伴们的呼吸声清晰可闻,地脉的能量在脚下缓缓跳动,像首永恒的歌谣。他握紧掌心的地脉花,感受着那份与天地相连的温暖,突然觉得,只要他们还在一起,只要这颗星纹麦的种子还在,就永远有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