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明哈哈一笑,丝毫不瞒着顾哺庭:“陈先生多虑了,就因为他怕死,才要派他去!我大军实力顾大人是见识过了,试问南京有谁能抵挡得住?他若去重投南京,且不说朱由崧和马士英君臣,能不能饶了他丢失安庆重镇之罪。就算不治罪,又能逃得了几日?不日我大军攻取南京城,能饶得了他?恐怕全家老小一样要跟他赴死!还不如现在安心替咱们做说客呢!”
三日后,采石矶西十五里外李明大营。护送顾哺庭去采石矶的士兵独自返回,带回的还有顾哺庭的人头,用木匣装着,血已凝成黑紫色。
“黄得功那厮真是个硬骨头!”士兵单膝跪地,声音发颤,“顾大人刚在城下喊了两句,就被他一箭射穿了喉咙,还派兵出城把人头砍了下来,当面打包装盒送还,说‘此等卖主求荣之徒,留着污我刀刃’!他还说,采石矶有他在一日,我军便休想前进一步!”
帐内静得能听见火盆里木炭的炸裂声。王广宇猛地拍案:“妈的!敬酒不吃吃罚酒!将军,让我带第一师压上去,保证火炮一顿齐射就掀了他的老窝!”
苏怀玉皱眉道:“采石矶地势险要,三面环水,只有一条窄路通可供人马通行,硬攻怕是要吃亏。”
李明走到舆图前,指尖落在采石矶的位置——那里像颗楔子钉在长江东岸,山上的炮台能封锁整个江面。他沉吟片刻,道:“王广宇,明日一早,你带第一师主力沿陆路推进,多带柴草,到了山下就堆着点火,让士兵们在路口列阵叫骂,把黄得功的注意力引到正面来。记住,只守不攻,用步枪防守,后膛炮对山上进行压制射击,千万别往窄路上冲,那地方太窄,我们火力优势不容易发挥,强攻会伤亡很大,不值当。”
“那要是黄得功不上当呢?”王广宇挠了挠头。
“他是武将,最吃激将法。”李明嘴角勾了勾,“让弟兄们编些顺口溜,骂他缩在窝里当乌龟,保准他气得亲自带人冲出来。就算不来也能吸引他的注意力。”
他转向苏怀玉:“第二师挑五百精壮步兵,带足绳索、铁钎和步枪、迫击炮、手榴弹,今夜从南侧山腰的陡坡往上爬。那地方虽然陡,但情报显示黄得功觉得此处险要,只派了些老弱守着,你们摸到山顶后,先解决岗哨,用迫击炮从背后轰击他们的炮台,掩护其他爬上去的步兵突袭,只要占领了山顶炮台就算你们大功一件。记住占领炮台后点三堆狼烟作为信号!”
苏怀玉躬身道:“末将这就去选人手,挑那些大别山出来的兵,他们最会在崖壁上凿石坑、搭绳梯。迫击炮轻便,弄几门跟着上山不成问题,将军就瞧好吧!”
李明最后看向董鹏飞:“你带三十艘快船,载着舰载后膛炮顺流而下,在采石矶江面游弋。一旦看见山顶炮台冒起三束狼烟,就用开花弹覆盖他们的水军大营——不用靠太近,咱的炮程够得着。”
董鹏飞眼睛一亮:“末将明白!让黄得功那老小子看看,啥叫真正的火炮!”
帐外的风更紧了,帅旗在暮色里猎猎作响。李明望着舆图上的采石矶,指尖在“黄得功”三个字上重重一按。炭火映着他的脸,一半亮一半暗,像藏着未说尽的盘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