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心!”王广宇拍着胸脯,“对付这种官老爷,老子有招!先往城根下放两炮,保管他屁滚尿流地开门!”
“就你有炮,安庆城头就没有?”李明叮嘱道:“虽说西洋的那些火器都是咱们早就淘汰的货色,但他们有城防之利,若是守军同仇敌忾,以咱们的优势火器,依然还是要费些手脚的,所以万万不可大意!”
王广宇听后虽然心里依旧有些不以为然,但面上不得不表现出一副受教的样子,敬礼称是。
李明其实也并不把安庆守军放在眼里,但在部他又对苏怀玉道,“你第二师跟在后面,如果第一师进攻受挫,就把炮兵都派上去,给他们雷霆一击。”
苏怀玉点头:“属下明白。”
董鹏飞这时插了句:“我水师的楼船、巡江船会贴着岸边走,与陆路保持适当距离,若是陆路遇袭,咱船上的火炮能支援。另外,我派了几条快船去采石矶方向侦查,黄得功那厮的底细,三天内准能探清楚。”
李明满意地点头,正要说什么,王广宇忽然扯着嗓子喊:“将军!您看苏怀玉那炮兵营的骡子,驮着炮管还敢偷懒!看我……”
“安分点!”李明喝止他,转而对众人道,“卯时三刻,准时出发。王广宇率第一师为先锋,苏怀玉第二师跟进,董鹏飞水师护持监国船队,陈良策……”他看向青衫文士,“你跟在我身边,做个军师,有什么想法随时说。”
众人齐声领命,各自散去准备。王广宇大步走回第一师阵前,扯开嗓子喊着:“出发!”声音震得枝头的残雪簌簌往下掉;苏怀玉也策马奔回本队,下令开拔;董鹏飞跳回趸船,指挥水手们调整帆绳,吆喝声混着江涛声传得老远;陈良策负手而立,望着三万大军、四万民夫形成的这股滚滚洪流向东席卷而去,心潮澎湃,挥笔写下了流传后世的诗篇:
东征纪事
江风卷甲破晨霜,
万骑如龙向建康。
铁舰横流擎日月,
枪炮列阵护宗邦。
莫言南国多歌舞,
且看雄师踏大江。
待取金陵清寰宇,
再扶炎汉复荣光。
朱华奎登上楼船时,回头望了一眼。官道上,李明正翻身上马,锃亮的山纹甲在晨光里格外醒目,他身后,王广宇的第一师已扬起了先锋旗,苏怀玉的第二师紧随其后,步枪、火炮、甲胄如一条黑色的长龙,正缓缓向东而去。江面上,董鹏飞的水师战船升起了帆,风鼓帆张,如一群即将展翅的鹰。
船身微微晃动,朱华奎扶着船舷,忽然觉得自己这监国的傀儡,似乎做起来也没什么不好。至少,这壮丽的山河、这万人仰慕的皇位,我朱华奎拥有过!
卯时三刻的梆子声响起时,陆路的先锋旗猛地向前一扬,王广宇的第一师如离弦之箭,踏碎了官道上的薄冰。江面上,楼船的帆鼓得满满的,载着监国的仪仗,顺着江水,向东而去。
风里,似乎还飘着王广宇那粗声大气的吆喝:“弟兄们!加把劲!到了南京,老子请你们喝好酒!”
——
大军东进的第五日,李明正在庐州城外的临时帅帐里看地图,陈良策刚把安庆方向的探报整理好,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。情报处长张明辉掀帘闯进来,手里捏着份黄绸包裹的文书,脸上的横肉都在抖:“将军!南京那边发癫了!”
李明接过文书展开,只见上面盖着弘光朝廷的玉玺,墨迹张扬:“楚藩朱华奎,勾结逆臣李明,僭越监国,犯上作乱,实为国贼!着令即刻停止进兵,解散部众,自缚来京请罪,尚可饶尔等不死……”
“放屁!”一旁的王广宇一脚踹翻了帐边的矮凳,“老子们浴血奋战,他朱由崧在南京搂着女人喝酒,倒骂咱们是国贼?将军,咱别跟他废话,直接打过去,把那狗屁朝廷掀了!”
苏怀玉随后进来,拿过文书一看,脸色凝重:“将军,南京这是要釜底抽薪,想动摇咱们的军心。沿途州府怕是会因此观望,这一个个打过去怕是弹药不够啊。”
董鹏飞从水师的快船赶过来时,还带着江风的寒气:“将军,南京的水师也动了,派了几十艘战船在安庆江面游弋,怕是想配合安庆守军夹击咱们。”
李明将文书往案上一扔,指尖在地图上重重一点:“他说咱是叛军,咱就是了?”他抬头看向众人,目光锐利如刀,“传我令,第一师加速前进,三日之内必须拿下安庆!苏怀玉带第二师越过安庆继续前进!董鹏飞,让你的水师即刻出击,把安庆江面上的战船全部击沉!”
“得令!”王广宇第一个应声,转身就要往外冲。
“等等。”李明叫住他,“安庆的顾哺庭是马士英的人,尽量抓活的别杀,带回来给我。”
王广宇咧嘴一笑:“放心!保证让他活着见到将军!”
帐外,寒风卷着雪沫子扑在帅旗上,发出猎猎的声响。陈良策望着李明坚毅的侧脸,忽然提笔在纸上写下:“正月二十三,南京斥我军为叛,将军令,大军继进,直指安庆。”
墨迹未干,帐外已响起王广宇那震天的传令声,伴随着第一师拔营的号角,在旷野里回荡不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