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你这句话,我就放心了。”
“记住,前方战场,以你为主将。”
“去吧,好好准备,等你的好消息。”
苏烈一怔,再次行礼。
而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议事堂,那挺拔的背影里,满是奔赴战场的决心。
议事堂内的气氛彻底松快下来,之前因粮草路线而起的凝重荡然无存。
裴元峥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叩,目光扫过众人,语气沉了下来。
“援粮与增兵的事定了,接下去聊聊元家的事——这颗钉子,也该拔了。”
提到元家,赵鼎立刻补充道:“说起元家,倒是有件事要禀明大帅。”
“这两个月,王彦章和程咬金两位工部侍郎,借着修建洛阳外城水渠的由头,从元家薅了不少银子。”
“元家承包的石料供应里用了不少残次品,王彦章当场查出,直接罚了他们三万贯。”
“后来程咬金又以‘民夫工钱被克扣’为由,逼着元家捐了两万贯,说是补充民夫俸禄,实则都入了府库。”
“只是元家财大气粗,这点钱财,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。”
(小课堂:隋朝货币体系是典型的“铜钱本位”,黄金、白银主要作为财富储藏、赏赐或对外贸易货币,极少在民间流通。
一贯钱大致可以理解为一千文五铢钱,寻常百姓一家可能努力五到十年才能攒下一贯钱。)
“九牛一毛?”
裴元峥冷笑一声,“他们的银子,本就是之前靠着垄断洛阳盐铁、勾结地方官刮百姓的民脂民膏来的,薅一点是一点。”
“但这次,咱们要薅的,不是银子,是他们的根。”
他话音刚落,议事堂的门被轻轻推开,一名黑衣影卫躬身而入。
双手递上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,“大帅,影卫查到元家的最新动静,都在信里了。”
裴元峥接过密信,指尖挑开火漆,展开信纸快速浏览。
狄仁杰、陈平等人也凑了过来,只见信上字迹工整,写得明明白白。
元亭散朝时,玉带歪斜、步履匆匆,直奔元晖的书房。
那扇雕着“松鹤延年”的朱漆门从辰时关到午时,期间下人曾两次送茶,都被元晖的怒斥声挡了回来。
潜伏在元家的影卫只隐约能听见“金矿”、“冒险”之类的争执,最后以元晖猛拍桌案的脆响收尾。
随后元晖召来管家,亲手将一个油布包塞进其怀中。
那包沉甸甸的,压得管家袖口的银扣都变了形。
只吩咐“连夜出城,见人交包,不问缘由”,连目的地都没说,只让备足三日干粮与备用钱财。
最让人心惊的是元和。
元家旁支那个总穿着半旧青衫、在户部当差时因较真被排挤的子弟。
昨夜竟趁夜摸出别苑,怀里揣着本蓝布封皮的账册。
可他刚翻上后墙就被元晖的亲信按在地上,账册当场被搜走,人则被拖回别苑。
如今别苑外围加了十倍护卫,连送水的杂役都要解了腰带、翻遍衣襟,连一片纸都带不进去。
而那本被拦下的账册,潜伏在元府的影卫透过窗缝瞥见封皮。
上面用朱砂盖了个模糊的“瓦”字,瞧着竟与瓦岗的粮草往来有关。
“元和……”
狄仁杰捻着颌下长须,指腹反复摩挲着胡须末梢,原本温和的眼神沉得像深潭。
此人前两年在户部当差,虽只是旁支子弟,却总想着凭本事出头,不甘心一辈子困在元家的阴影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