狄仁杰开口道:“我还记得今年上元节,洛阳城里办灯会,我在街角见过他一次。”
“当时元亭带着几个家丁在街上横冲直撞,撞翻了卖糖人的摊子。”
“是元和上前扶了摊主,还自掏腰包赔了钱。”
“那时我就觉得,他跟元晖、元亭那伙人不一样——心里有几分正气,不是个甘愿同流合污的。”
他顿了顿,指尖在信笺上“元和被关押”几字上轻点。
“当初他托人递信求见我,明着说愿为大帅当暗子,实则是算准了咱们要动元家。”
“他知道,只有借咱们的手扳倒元晖,他这个旁支子弟才有机会掌控元家,或是凭揭发之功在朝廷谋个好前程。”
“你们看他这次藏账册、冒险送出去,哪是一时冲动?”
“分明是早就算计好了,想拿这本账册当投名状,赌一把自己的前程。”
陈平挑了挑眉,接过话头,“这么说,他倒是个拎得清的。”
“知道跟着元晖没有好下场,不如趁早投靠咱们。”
“只是他现在被元晖关着,账册也被搜走了,手里没了筹码,会不会慌了神?”
“万一被元晖用利益诱惑,反咬咱们一口……”
“他不会。”
裴元峥打断他,语气笃定,指尖在舆图上元家别苑的位置画了个圈。
“元和最想要的就是出人头地,元晖能给的,不过是元家旁支的产业,撑死了当个富家翁。”
“但跟着本帅,他能拿到的是朝廷的官职,是摆脱元家旁支标签的机会。”
“这笔账,他比谁都算得清楚。”
“再说,元晖现在把他关起来,加派护卫,明摆着是把他当威胁,就算元晖想利诱,他也不会信。”
狄仁杰点头附和,眼底闪过一丝赞许,“大帅说得对。”
“元和这人心思深,且极有韧性。”
“去年他被元晖贬去打理旁支田庄时,元亭曾派人去羞辱他,说他一辈子只能跟泥巴打交道。”
“可他却没恼,反而把田庄打理得井井有条。”
“不止如此,他还悄悄联系了几个被元晖打压的旁支子弟,拢了些人手——可见他早就为自己留了后路,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。”
裴元峥抬手将信笺折好,递给李元芳,语气果决。
“元芳,你立刻传命给元府的影卫,让他们想办法接触元和。”
“不仅要找出账册,更要保他安全。”
“另外,再查一查元晖派管家出城的去向。”
“一个管家带着干粮连夜出城,绝不会是小事,说不定是去见反裴联盟的人,或是去给瓦岗残余送信,必须查清楚。”
“是!”
李元芳躬身领命,身形一晃,像道黑影似的退出了议事堂,连烛火都没晃动一下。
裴元峥走到舆图前,指尖落在元家别苑的位置,又移到渭水漕道上,嘴角勾起一抹淡笑。
“元晖现在心中一定很慌。”
“虽说之前元家把任何事都撇的干净,我们一直苦于没有实证,不能将元家连根拔起”
“可钟寅被抓,鬼市被抄,而经过这段时间我们的刻意针对,他元家的盐铁生意也丢了一大半,他手里能用的牌可是越来越少了。”
“所以元晖才会急着派管家出城,又把元和关起来。”
“他这是准备孤注一掷,在金矿的事上拼死一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