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杨六郎会这么做,说明他的兵力远在自己之上。
就在这时,中路突然响起震耳的甲胄碰撞声。
五千重甲兵列成三排盾阵,前排盾牌“咔咔”扣成铁壁。
后排长戟从缝里斜刺出来,像一头钢铁巨兽碾过雪地。
每一步落下,冻土都要抖三抖,积雪被踏成冰碴。
“射箭!射他们的脸!”
薛万彻吼着抽出松脂箭,可火折子刚凑近箭杆,后方突然冒起冲天火光。
他回头一看,只见杨五郎麾下将士正顺着峭壁往下滑。
云梯斜插在冰面上,像一群壁虎贴着崖壁爬。
领头的汉子摘下背上的火把,往坡底的辎重营一扔。
干柴堆“腾”地燃起大火,粮车的木板被烧得“噼啪”作响。
“辎重营!”
薛万彻心口一沉。
那里堆着三天的粮草和伤药,此刻被烧得只剩黑黢黢的架子。
更要命的是,杨五郎在崖顶似乎早有准备,见放火得手,立刻挥旗示意。
崖顶突然抛下数十根麻绳,士兵顺着绳子滑得更快。
转眼就冲到了辎重营背后,开始追杀溃散的太原军辎重兵。
接连不断的变化,让薛万彻完全没了主意。
这般战术与配合,他从来没见过。
杨六郎在左路筑墙拦人,分割战场。
中路盾阵压境,大军跟上。
而杨五郎在山上,像只盘旋的鹰,哪里需要支援就往哪里扔石头、放火。
两方人马配合得像拧成一股的钢绳,勒得薛万彻喘不过气。
“将军!有府兵跑了!”
麾下偏将的哭喊撕破了喧嚣。
薛万彻转头,看见侧后方裴寂带来的府兵正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峡口深处逃。
他们本就不是自愿来的,此刻见粮草被烧、后路被堵,哪里还肯死战?
溃兵像决堤的洪水,冲得嫡系老兵的阵形乱成一团。
有人躲闪时撞翻了箭囊,松脂箭滚了一地,被马蹄踩得冒黑烟。
“拦住他们!”
薛万彻挥刀劈翻一个逃兵,却见左路密林里突然冲出一队玄色骑兵,像一把快刀扎进溃兵堆里。
是杨六郎那一支绕后的骑兵到了!
他们不砍人,只策马冲撞,把溃散的府兵往中路盾阵的方向赶。
这些人成了活靶子,被盾阵后的长戟捅得惨叫连连,反而替杨六郎的重甲兵扫清了前排障碍。
“薛将军!”
杨六郎的声音从盾阵后传来,带着穿透风雪的清晰。
“你看清楚了吗?”
“左路拦你的腿,中路堵你的胸,我兄长在山上护着我的侧翼——你就算有万人,此刻也不过是瓮里的鳖。”
“而且,我还准备在右路掏你的心!”
“右路?”
“右路是什么?”
薛万彻猛地转头,视线刺破风雪投向右侧方向。
那里突然腾起一道诡异的青蓝色火苗,像条毒蛇窜上半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