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轨号的“星尘之肤”还沾着虫母星的绿色藤蔓汁液，感应水晶突然泛起凝重的灰白色。水晶表面浮现出一颗被金属穹顶覆盖的星球，穹顶下的城市像精密的钟表内部，每个建筑都按照几何规律排列，街道上的行人步伐统一，连呼吸频率都仿佛被校准过。最诡异的是，整个星球的能量流动呈现出“倒金字塔”结构——顶端是极少数的“繁育者”，底层是无数忙碌的“供养者”，而连接两者的，是源源不断向上输送的能量流。

“这是‘优繁星’，”小张调出星图备注，眉头拧成了疙瘩，“星际联盟的边缘成员，以‘基因优化’闻名，却在五十年前突然封闭星球，对外宣称在进行‘繁育升级计划’。但这能量结构……供养者的能量消耗是繁育者的300倍，这哪里是优化，分明是掠夺！”

林夏的指尖划过水晶，灰白色光晕中浮现出更刺眼的画面：一对年轻夫妇跪在“繁育中心”的金属门前，手里捧着能量储存罐，罐内的绿色能量液是他们十年劳作的积蓄——这是申请繁育资格的“基础费用”。而门内，几个穿着白袍的繁育者正将能量液注入培养舱，舱内的胚胎周围环绕着昂贵的基因优化药剂，每一滴都相当于一个供养者百年的收入。

“繁衍后代需要‘资格竞价’，”李强的全息影像指向水晶边缘的数据流，“优繁星实行‘能量繁育制’，想拥有后代，必须向繁育中心缴纳足够的能量，能量越多，获得的基因优化权限越高。五十年前，基础费用只是供养者一年的收入，现在……”他放大一组数字，“已经涨到了一百年，还不包括后续的培育费、教育费、基因保险费。”

共生兽对着水晶发出困惑的嘶鸣，体内的红蓝光晕与那些向上流动的能量产生排斥。小家伙用爪子拍打屏幕上的培养舱，像是在质疑这种冰冷的繁育方式。林夏突然想起喵尔星的猫咪们自由繁衍的画面，心中涌起一阵刺痛——在这里，新生命的诞生不是喜悦，而是一场需要倾尽所有的豪赌。

星轨号降落在优繁星的“供养者区”，地面的金属板冰冷刺骨。街道两旁的建筑全是一模一样的能量收集站，每个站里都坐着面无表情的供养者，他们的额头连接着能量导管，导管另一端通向天空，将生命能量输送到繁育中心所在的“穹顶核心区”。

“又来考察的？”一个正在检修导管的老者抬起头，他的脸上布满与金属板相似的纹路，那是长期能量透支的痕迹，“五十年了，来了多少波‘同情者’，还不是走了就忘？繁衍成本？呵，在这里，生个孩子比买一艘星舰还贵，我们这些供养者，连做梦都不敢梦见后代。”

林夏跟着老者走进他的“居所”——一个只有三平米的金属隔间，里面除了能量收集装置，只有一张折叠床和一罐压缩营养膏。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，是老者年轻时与妻子的合影，照片边缘写着一行小字：“目标：为孩子攒够基础费”。

“她十年前就‘能量枯竭’了。”老者抚摸着照片，声音沙哑，“我们俩拼了二十年，才攒够三分之一的费用。她说等有了孩子，要带他去看真实的星空，不是透过这该死的金属穹顶……”

共生兽突然跳到能量收集装置上，红蓝光晕注入的瞬间，装置的读数竟开始反向跳动——原本向上输送的能量，有一部分回流到了老者体内。老者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，那些金属般的纹路竟淡了几分，久违的暖意顺着血管蔓延开来。

“这是……平衡能量？”老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，“传说中能调和一切失衡的力量？你们真的能改变这里？”

林夏跟着老者来到繁育中心的外围，透过透明的穹顶，能看到里面的景象：培养舱排列得像图书馆的书架，每个舱体上都标注着价格标签，从“基础优化型”到“星际精英型”，价格相差千万倍。几个繁育者正对着全息屏争论，内容是要不要将“艺术细胞”列为“特级付费基因”。

“他们把基因分成了三六九等，”老者低声说，“基础费只能获得‘健康基因包’，想让孩子有音乐天赋？加钱；想让孩子身高超过一米八？加钱；甚至连头发颜色，都要额外付费。上个月，有个供养者为了给孩子买‘抗抑郁基因’，透支了三十年的能量，当场倒在了收集站。”

共生兽对着穹顶发出愤怒的嘶鸣，红蓝光晕与繁育中心的能量场产生剧烈碰撞。穹顶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，那些向上流动的能量开始紊乱，培养舱里的胚胎纷纷躁动起来，仿佛在抗议这种被标价的诞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