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0章 失位之神(1 / 1)

山海法师 闻人见鹿 2060 字 1天前

冰凉的触感顺着齐乐的手腕往上爬时,他第一反应不是冷,是疼——那不是凡俗冰寒能带来的痛,更像有无数根淬了上古神髓的冰棱,正顺着他的经脉往里钻,刮得血管突突直跳。他猛地想抽手,指节攥得发白,却发现那只看似纤细的手力道惊人,指尖扣在他腕骨处,竟像神铁铸的钳,连破妄金光剑剑脊上流转的七彩霞光都在微微颤抖,光流撞上那层裹在女子掌心的神寒,瞬间慢了半拍,连最亮的赤芒都淡了几分,像被冻住的烛火。

“齐乐!”夕的声音裹着慌急,从符袋里摸出三张“火符”时,指尖都在抖。这火符是她用晒干的凝神花茎碾碎了混着朱砂画的,寻常阴煞沾着就化,可此刻她指尖灵力一催,淡红色的火苗“腾”地窜起半尺高,朝着女子的手臂掷去时,火苗还没挨到对方的衣袖,就被一层无形的神纹屏障裹住。只听“滋啦”一声轻响,火苗瞬间缩成一团白雾,连半点暖意都没透进那层泛着淡蓝微光的屏障,白雾散在冰面上,竟凝出了细小的冰晶。

许轩撑着冰面站起来时,小臂的绷带已被血浸成深褐色,血渍在冰面上洇开,又很快冻住,成了深色的冰花。他咬着牙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张“镇灵符”——这符纸是他去年在昆仑墟外的老道长那求的,画时掺了他三年修为的精血,曾压过百年厉煞,此刻却只能攥得指节发白,颤抖着掷出去:“快松手!你究竟是……何物?”符纸在空中划过一道淡绿光弧,符文在半空中亮了亮,可离冰棺还有三尺远时,突然撞上一层看不见的壁障,“啪”地贴在冰面上,瞬间褪尽所有光泽,连纸上的朱砂符文都碎成了冰屑,风一吹就散了。

九尾狐从齐乐肩头跃起来时,雪白的皮毛上还沾着刚才打斗时蹭的冰碴。它在空中翻了个圈,尾尖的橘红火苗“腾”地暴涨成一人高,火苗里裹着细碎的金芒——那是它能催出的最强灵火,是用尾巴尖的狐灵髓烧出来的,连千年冰柱都能融开。可这狐火刚扑到女子手臂前,对方眉梢只是微微一挑,腕间那只墨玉镯突然亮起淡蓝神芒,镯身上刻着的上古司雪图腾竟活了过来,一道凝着千年雪意的冰刃从镯心飞射而出,“铛”地撞在狐火上。

没有预想中的爆炸,只有一片死寂。橘红狐火撞上冰刃的瞬间,就像热油泼进了千年冰湖,瞬间冻成了半透明的冰晶,冰晶坠在冰面上时,“咔嚓”一声碎成小块,每一块冰晶里都裹着一点没来得及熄灭的火苗,像被困住的星子。

蜚也晃着脑袋冲了过来,灰黑色的皮毛下,肩胛的旧伤还在渗血。它朝着女子的手背扑去,爪子上泛着淡青的灵光——这是它与生俱来的破煞之力,之前撕过不少阴煞。可女子另一只手突然抬起来,指尖只是轻轻对着蜚弹了弹,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。蜚像被重锤砸中,整个身子往后倒飞出去,“咚”地撞在冰墙上,冰墙震得往下掉冰碴,蜚从墙上滑下来时,嘴角渗出血丝,连背上最硬的骨刺都颤了颤,尖梢处竟凝了一层薄冰。

冰棺的裂缝还在扩大,“咔嚓”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,像上古巨兽的磨牙声。女子的上半身缓缓坐起来时,冰棺里的寒气顺着裂缝往外溢,在她周身绕成了淡蓝的雾。她穿的不是寻常白衣,是件泛着冰蓝神泽的古袍,袍角绣着早已褪色的上古星纹——那是弋始还没行走天地时,神者才有的衣饰,星纹的丝线是用天河冰蚕丝织的,此刻虽淡,却仍能看出当年的璀璨。银发如瀑般垂落在肩,发梢沾着的不是普通冰晶,是她失位后,神格碎裂时凝结的神寒余烬,落在冰面上,能砸出细小的坑。

最让人惊心的是她的眼睛。瞳孔是淡蓝色的,像冻住的上古冰湖,湖底藏着的不是杀意,是跨越千年的落寞——那是看遍了雪山变迁,却只能困在冰棺里的孤独。她看向齐乐时,目光先是带着神者对凡人的审视,像在确认什么,片刻后,那层审视淡了,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松动,声音里没有半分暖意,却带着跨越时空的厚重:“你身上有九鼎残片的暖意,是解开封印的‘钥匙’。若不是你,吾还得在这冰棺里,再困上千年。”

“你是谁?为何会被封印在此?”齐乐强压着手臂的剧痛,破妄金光剑的七彩霞光再次亮起,剑刃抵在女子的手腕上。可霞光刚碰到她的皮肤,就像遇到了万年不化的玄冰,瞬间黯淡了几分——那不是冷,是神位陨落后,残留的天地法则之力,凡俗灵力撞上,本就不堪一击。

女子轻笑一声,笑声落在冰面上,竟弹起了细碎的回音。她抬起另一只手,指尖划过冰棺边缘,留下一道淡蓝的痕迹:“吾乃上古司雪神女,名唤冰夷。千年前,吾掌雪山雪意,司四季霜寒,本是天地认可的神者。可后来,吾因不愿将司雪神格借予昆仑墟先祖炼煞,触怒了他们口中的‘天规’,被废去神位,只剩一缕残魂裹着神格碎片,困在这冰棺里。”

她顿了顿,目光落在远处的冰墙壁画上,眼底的落寞更浓:“他们怕吾有朝一日恢复神力,便用九鼎残片为锁,画了满棺的符文为链,还对外谎称吾是祸乱雪山的邪神,令后裔世代看守。那些黑袍人,便是他们的爪牙,守了千年,也愚了千年。”

话音刚落,洞穴外突然传来雪蛟凄厉的咆哮,那声音裹着煞气,震得洞穴顶部的冰碴“簌簌”往下掉。紧接着,青黑色的头颅撞开半塌的洞穴壁冲了进来,雪蛟的鳞片上沾着碎冰,却裹着比之前更浓的煞气,鳞片缝隙里泛着幽蓝的光——那是被冰夷身上的神寒吸引,本能地想汲取这股上古力量来壮大自己。之前逃掉的黑袍首领也跟在后面,他的半边肩膀被之前的冰刃冻伤,黑色的袍子破了个洞,露出里面冻得发紫的皮肤,手里的青铜铃铛“叮铃铃”响得更急,声音里掺了煞气,听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,连思绪都开始混乱:“神女?别在这装模作样!千年前你失位后,滥用神力冻毙雪山万灵,昆仑墟先祖封印你,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!”

冰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眼底的落寞被寒意取代,连周身的神寒都浓了几分,冰棺周围的冰面开始结出细小的冰花:“一派胡言!当年是他们想夺吾的神格碎片炼煞,才编造此等谎言!若吾真要祸乱雪山,这千年里,早该用残力破冰而出了!”她手腕一翻,掌心凝出一团淡蓝的光,那光里裹着细碎的雪点,是她残存的司雪神力,朝着雪蛟的尾巴掷去。光团撞上雪蛟尾巴时,没有声音,只有一层冰瞬间蔓延开来,从尾尖一直冻到雪蛟的后肢,雪蛟疼得仰头咆哮,尾巴猛地甩动,却被神寒冻得僵硬,连鳞片上的煞气都开始结冰——凡俗煞气,本就难敌上古神力。

齐乐趁机抽回手腕,指尖的神寒触感却迟迟不散,连指尖都泛了白,他往手心里哈了口气,白雾刚冒出来就被冻住,成了细小的冰粒。他往后退了两步,和夕、许轩靠在一起,破妄金光剑横在身前:“不管当年的恩怨如何,现在昆仑墟的人还没退,雪蛟也失控了,煞神的气息越来越浓,不如先联手破局?”

冰夷瞥了他一眼,目光在他手里的剑上停了停——那剑上的霞光虽弱,却带着神木的灵韵,是她千年里没见过的生气。她没说话,却微微抬了抬右手,一道凝着神纹的冰刃从她指尖飞出,冰刃上刻着简化的司雪图腾,飞射的速度极快,直逼黑袍首领的喉咙。黑袍首领赶紧往旁边躲,动作太急,撞到了身后的冰柱,冰柱“咔嚓”裂了道缝,冰刃擦着他的肩膀飞过,冻住了他身后两个黑袍人的手臂。

那两个黑袍人发出凄厉的惨叫,被冻住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,皮肤下的血管都成了冰蓝色,没等他们抬手去掰,手臂突然“咔嚓”一声裂成数段,化作黑雾散了——被上古神力冻伤的阴煞之体,本就不堪一击,连魂魄都留不住。

可就在这时,竹篮里的梧桐芽突然剧烈晃动起来,枝条绷得笔直,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。叶片上的金纹开始闪烁,却不再是之前暖融融的光,反而透着股淡淡的蓝光——那是被冰夷身上的残存神力波动引动了本源。梧桐芽源自上古神木,对神级气息本就敏感,此刻神寒与它的木灵韵碰撞,竟让它开始自发对抗。夕赶紧蹲下身,伸手去摸梧桐芽的叶片,指尖刚碰到,就打了个寒颤:“不好!它的本源灵力在被神寒牵扯!再这样下去,金纹会被冻住的!”

话音刚落,冰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,棺身晃得厉害,之前裂开的缝又扩大了几分。棺底的冰面“咔嚓”裂开无数道缝,黑色的煞气从裂缝里涌出来,在冰棺周围绕成个黑色的漩涡,漩涡里还裹着细小的冰粒,是被煞气卷起来的神寒。冰夷的脸色也变了,她低头看向冰棺,手不自觉地摸向心口,声音里多了点慌乱——那是千年封印里从未有过的失措:“怎么会?封印已松,煞气为何还在涨?吾的神格……竟在发烫?”

许轩突然指着冰棺底部,声音发颤,连手指都在抖:“看!棺底有符文!和之前光墙上的一样,而且……在跟着她的神纹亮!”

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冰棺底部刻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,那些符文比光墙上的更复杂,此刻正泛着幽蓝光,与冰夷腕间玉镯的神芒隐隐呼应,光丝在半空中织成了锁链的形状,一头连着玉镯,一头连着符文。黑袍首领突然大笑起来,笑得咳了两声,嘴角渗出血,血滴在冰面上,瞬间冻成了红色的冰珠:“哈哈哈!你们以为解开冰棺就是解开封印?错了!冰棺是第一层锁,你这失位神女的神格碎片,才是第二层锁!只有你醒了,神格引动符文,才能唤醒棺底的‘煞神’——这才是昆仑墟先祖的真正目的!他们要的不是封印,是用你的神格喂煞神!”

“煞神?”冰夷的瞳孔猛地收缩,脸色瞬间惨白,连唇色都成了淡蓝。她抬手摸向腕间的玉镯——那是她失位时,唯一能护住神格碎片的器物,此刻镯身烫得惊人,里面的神格碎片像在燃烧,“不可能……当年他们明明说,只要有九鼎残片的暖意破棺,吾便能重获自由……他们骗了吾……骗了千年……”

就在这时,棺底的符文突然炸开,幽蓝光瞬间亮得刺眼。一股比之前浓十倍的煞气从裂缝里涌出来,像黑色的潮水,瞬间缠住了冰夷的脚踝。冰夷想往后退,却发现煞气像有生命似的,顺着她的腿往上爬,与她周身的神寒交织在一起,竟在她的裙摆上结出了冰晶,冰晶越结越厚,连她的银发都开始结冰,成了白色的冰丝:“不!吾就算失了神位,就算困了千年,也绝不会做唤醒煞神的祭品!吾乃司雪神女冰夷,不是他们的养料!”

洞穴顶部的冰碴“簌簌”往下掉得更急,有的冰柱足有手臂粗,砸在冰面上时,发出“咚”的闷响,碎成无数冰晶,溅得满地都是。齐乐看着越来越浓的煞气,又看了看被煞气缠住的冰夷,咬了咬牙——他不知道这神女说的是真是假,可此刻他们的敌人是一致的。他转头对夕和许轩说:“夕,用药油压制煞气!你那药油能凝神,或许能挡一挡!许轩,你帮我稳住梧桐芽的本源,别让它被神寒冻住!我去帮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