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色书页如被风拂动的蝶翼,层层叠叠展开时,《山海经》上的古老文字挣脱纸面,化作荧蓝、赤金、银白的光点,像被唤醒的星子,顺着齐乐的手腕缠上破妄金光剑。剑刃瞬间迸发出七彩霞光,霞光中,駮兽雪白的蹄子踏碎空气,鹿蜀斑斓的羽翼扇动出淡红音波,蠃鱼银亮的鳞片泛着水光,连之前只显过虚影的白猿都探出长臂——十余只山海异兽的轮廓在齐乐身后凝成半透明的阵形,每一道轮廓都裹着温热的血脉之力,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霞光中跃出,扑向敌阵。
“不过是些死物的虚影,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!”西王母的竖瞳猛地收缩,左脸的绿色鳞片因怒意微微颤动,她抬手时,蛇形法器在掌心盘旋,吐着分叉的信子。十二祖巫虚影同时嘶吼着扑来:牛角祖巫的巨蹄踏得祭坛青砖崩裂,裂缝中渗出黑色的煞气;蛇尾祖巫的长尾在空中甩出残影,毒液滴落在沙地上,瞬间蚀出深寸许的小坑;翼祖巫展开遮天蔽日的黑翼,狂风卷着沙砾,如锋利的刀子般割向金色书页,竟在书页边缘划出细碎的裂痕。
齐乐手腕翻转,破妄金光剑划出一道圆润的弧光,七彩霞光化作半透明的光盾,堪堪挡住毒液与沙砾。“它们不是死物——是山海生灵守护九州的意志!”他喉头滚动,咽下涌上的腥甜,指尖猛地点向书页,“駮,踏煞!”
駮兽虚影应声踏前,金色蹄印落在沙地上,瞬间炸开一圈涟漪状的灵力波纹。波纹所及之处,祖巫虚影身上的煞气如遇烈火的冰雪般消融,牛角祖巫的动作竟迟滞了半分,蹄子陷在沙里,拔出来时还带着缕缕黑烟。鹿蜀紧随其后,尖鸣声响彻西荒,淡红色的音波撞上翼祖巫的黑翼,“锵锵”声如金属碰撞,翼祖巫的羽翼上瞬间浮现出细密的裂纹,黑羽纷飞,落在沙地上便化作煞气消散。
此时,昆仑丘下的北斗困仙阵已到了崩溃边缘。许轩的天师铃铃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纹,银色符文黯淡得只剩微光,他扶着阵眼的青铜印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嘴角的血丝顺着下颌滴落在沙地上,晕开深色的痕迹。刚才为了挡住昆仑墟首领的骨幡攻击,他硬接了一击祖巫煞气,此刻内脏像是被无数根细针穿刺,每呼吸一次都带着剧痛。
“许轩,你的灵力快撑不住了!”夕的声音带着颤抖,她的驱邪符已所剩无几,指尖的灵力弱得几乎凝不成形,只能勉强用残存的灵力护住蜚的伤口——蜚的肩胛还在渗血,黑色的蚀灵液虽被压制,却仍在缓慢侵蚀皮肉,它每一次扑向黑袍人,都要忍受刺骨的疼痛,背上的骨刺已沾了不少黑血,在沙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。
九尾狐趴在夕的肩头,尾尖的狐火缩成黄豆大小,却仍固执地对着冲来的黑袍人喷出火星。它突然抬头,朝着祭坛的方向发出一声清啸——那里的血色光柱正在变淡,七彩霞光穿透黑雾,映得漫天风沙都泛着细碎的光点,连空气里的煞气都淡了几分。
“齐乐成了!”许轩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亮色,他咬牙掏出最后一枚青铜印,咬破舌尖,将精血喷在印面上,“北斗阵,凝!”血色与金色的阵纹瞬间融合,困仙阵的光芒骤然暴涨,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黑袍人牢牢困住,他们挣扎着想要挣脱,身体却被阵纹越缠越紧,最终化作黑灰。
“撤!去祭坛!”许轩一把抓住夕的手腕,拖着她往祭坛方向跑,蜚紧随其后,虽腿间还在发抖,却仍用身体护住两人的后背,将追来的黑袍人撞得东倒西歪。
祭坛上,战局已到了关键一刻。梧桐芽的枝条穿透黑色玉盘后,嫩绿的枝条上金纹暴涨,如贪婪的藤蔓般缠绕住玉盘中的九鼎灵力——玉盘表面的九鼎图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,原本沸腾的金色液体像是被冻住般凝固,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。西王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她背后的祖巫虚影开始变得透明,像是随时会消散,连她左脸的鳞片都失去了光泽,竖瞳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疯狂。
“不可能!我的登天计划筹备了千年,怎么会败在你这个毛头小子手里!”西王母嘶吼着,蛇形法器突然从掌心跃起,在空中化作一条水桶粗的黑色巨蛇,蛇口张开,露出泛着寒光的獠牙,蛇信子上沾着墨绿色的毒液,直扑齐乐的咽喉。
齐乐侧身避开,破妄金光剑顺势刺向巨蛇七寸。剑刃刚触到蛇鳞,巨蛇突然“嘭”地炸开,化作漫天黑雾——西王母的身影在黑雾中一闪而过,枯瘦的手指直抓梧桐芽,指甲上泛着黑色的煞气,显然想夺走这能感应九鼎残片的关键。
可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枝条时,梧桐芽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声,枝条上的金纹瞬间暴涨,化作一道半透明的金色牢笼,将西王母困在其中。牢笼上的《山海经》文字如活物般游动,每一个字都泛着温热的光,竟在主动吸收西王母身上的煞气,她身上的黑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,露出里面枯瘦的手臂,手臂上布满了深绿色的裂纹,像是随时会碎裂。
“这是……通天箓的困阵?你怎么会懂上古符箓!”西王母疯狂地催动灵力撞击牢笼,可每一次撞击,都会被牢笼上的文字反弹回去,她体内的灵力反而被吸走更多,背后的祖巫虚影彻底消散,只剩下一缕缕黑色的煞气在挣扎。
齐乐趁机上前,破妄金光剑直指玉盘核心,体内的山海经血脉之力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,顺着剑刃注入玉盘:“以我血脉为引,唤山海之力,破!”
“不要!”西王母发出凄厉的尖叫,可已经晚了——玉盘表面的裂纹瞬间蔓延,“咔嚓”声不绝于耳,最后,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玉盘彻底碎裂。金色的九鼎灵力如烟花般炸开,在空中凝成无数光点,散落在西荒的沙地上——每一点光点落在沙地上,都立刻长出一株嫩绿的草芽,草芽周围的沙子竟变得湿润起来,淡淡的灵气从沙地下渗出,连之前被蚀灵液污染的土地,都在灵气的滋养下渐渐恢复生机。
西王母被困在金色牢笼中,看着玉盘碎裂,眼中满是绝望。她突然咬破舌尖,喷出一口黑色的精血,精血落在牢笼上,竟暂时挡住了文字的吸收:“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!昆仑墟的根基遍布九州,只要我还活着,就一定会卷土重来!”她的身体突然化作一缕黑雾,顺着牢笼的缝隙钻了出去,快得让人抓不住,只留下一句阴冷的狠话在空气中回荡:“三月初三的祭典,我会在昆仑墟总坛等着你们——到时候,我会用你们的神魂,祭奠我的登天之路!”
金色牢笼失去目标,渐渐消散,梧桐芽的枝条缓缓收回,重新蜷回竹篮中,只是叶片上的金纹比之前更亮了,隐隐有新的符文在叶片背面游动,像是在记录刚才的战斗。齐乐松了口气,单膝跪在沙地上,破妄金光剑的剑尖插在沙里,才勉强支撑住身体——刚才的战斗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灵力,手臂上的肌肉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,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