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“思”在孟子那里是“就事求理”,解释了就是“研究问题解决问题”。
而在朱熹看来,“离事言理”才是硬道理,因为天理本来就在每个人出生时,赋予了这个人“理窟”,你好好想,好好顿悟,总有一天你能搞明白的。
不得不说,这祝咏的老爹很有才啊,这个年代,思想极其先进,甚至有点“唯物主义”的影子了。
尽管有陈凡大概的解说,但顾贤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。
不过他又不考科举,对学问这东西根本不感兴趣,他更感兴趣的是:“祝公子,我这就奇怪了,两人就是为了这点东西,又没有利益冲突,怎么会闹得这么僵?”
“没有利益冲突?”陈凡微微一笑,顾贤虽然老成持重,也精于人情世故,但还是不了解学术界的事情啊。
果然,祝咏叹了口气道:“顾伯有所不知,我大梁的读书人,十分重视【师法】和【家法】,跟汉代经学秉持着一样的【严守师说】。”
“惠承宗这个人,出生于苏州惠氏,是儒林中著名的【吴派】,他弟子遍布天下,又掌管翰林院多年,很多官员都是他的学生。”
“这导致【吴学】越来越昌盛,惠承宗以及他的弟子们把持经义,不是惠承宗的弟子,或者与他意见相左之人,在儒林是处处收排挤的。”
顾贤好奇道:“经义不当吃不当喝的,把持这个有什么用?”
祝咏苦笑道:“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,但却能决定科举!”
“天下都是吴学,像我爹这种异类,是很难考中科举的,即使中了进士,在官场也被这些人处处排挤。”
陈凡听到这,简单概括道:“就是【学阀】!”
祝咏闻言,惊喜拍手道:“老师这【学阀】二字”总结的太精辟了!”
“妙哉!老师这【学阀】二字,真乃【春秋笔法,一字褒贬】,直指要害!”
“昔年读《后汉书·党锢传》,见【清议】沦为【清谈】,名士结党把持朝议,尚觉可叹;今天吴学之流,竟以经义为刀俎,以科举为庖厨,宰割天下寒士——此非【阀阅】而何?”
“若论其形,魏晋门阀恃九品中正,以血脉论高低;今日学阀仗经义注疏,以师承定进退。”
陈凡好奇道:“这惠承宗还在世吗?”
祝咏摇了摇头:“早就不在了,不过他孙子惠士奇倒是在朝中担任中书舍人。”
顾贤听到这话,一拍大腿惊道:“坏事了。”
旁边两人奇怪的看着顾贤。
顾贤道:“这惠士奇既然是南直名士,又在京为官,之前有南直官员上门让陈解元借贷,这其中会不会就有惠士奇在身后操弄?”
听到这话,祝咏想了想:“惠士奇不会这么做,但家里有人借他的名声赚银子,他当然也不会拒绝。”
“就怕那人回去说了,本来对解元公没什么感觉的惠士奇,反而会因此注意到解元公。”
说到这,他踌躇道:“再加上解元公在极乐寺的讲会中解释的【天命之谓性】,就怕这吴学内已经哗然一片了。”
陈凡笑着摇了摇头,好家伙,这才来多久?
先是有人故意针对他,在会讲时鼓噪。
接下来得罪了宦官,如今又得罪了学阀,再加上苏时秀的清流,自己看来是个招黑体质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