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凡说完后,很多山长还没有反应过来,还在等他的下文。
谁知陈凡笑着宣布:“今天这节课就结束了,感谢诸位先生到来!”
在场所有人诧异出声,一会看看陈凡,一会儿转头看向王镐。
此时的王镐眉头微蹙,并没有再起身跟陈凡呛言。
戴继和杨来贤两人看了看他,最终摇了摇头离开了。
韩辑则冷哼一声,在他身边经过时,大袖一甩冷笑道:“《盐铁论》里桑弘羊骂儒生【饰虚言以乱实,道古以害今】。今天读之,真是骂得好,骂的痛快!”
书房中,正在休息的弘毅塾夫子们脑中依然回想着刚刚陈凡的话。
终于,郑应昌忍不住道:“东家,你刚刚说的那些,是什么意思呢?”
海鲤喝了口茶,看了他一眼道:“这有何难解?文瑞所言,不过是《通鉴》里常讲的道理——王镐所争者,譬如蚊虻过耳,蜗角虚名耳!”
“《菜根谭》有云,风来疏竹,风过而竹不留声,他这般执拗,倒似那守株待兔的宋人!”
海鲤指节叩着茶盘道:“咱们人呐,有时候想法不要拘束,应该学一学庄周梦蝶的逍遥!成了,是锦上添花,败了也不过雪泥鸿爪——横竖这朗朗乾坤,难道还因你一人翻了天去?”
陈凡笑道:“海公说得好,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,今日那宗周先生争的,比那灶下婢计较柴米高低还无趣三分!”
“我实在没有兴趣与他面红耳赤!”
“好!说得好!”
就在这时,窗外人影闪动,韩辑和戴继笑着走了进来。
“好一句【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】!解元公这句话说得对极!”戴继看着陈凡,点头笑道。
陈凡等人连忙起身:“戴大人、韩大人,请坐!”
待两人坐下后,戴继感叹道:“王宗周成日里埋首故纸堆中,加上又是世家出身,全不知人间疾苦,但他本性不坏,还请弘毅塾诸位先生勿要怪他。”
海鲤等人连道不敢。
韩辑道:“做官容易,做个好官却难,只有守牧一方,才知民生疾苦。加之上峰催逼,若不能开源节流,为官一任,实在蝇营狗苟。腐儒安能知知。”
戴继笑道:“陈解元,之前我们用饭时,你跟我说的那几件事……”
陈凡立刻会意:“戴大人,这件事就由顾小姐派人跟你接洽!”
戴继当然知道陈凡跟顾彻眉的事情,所以也并没有惊讶,他点了点头:“顾小姐在吗?”
陈凡叫来马夔,让他领着戴继去见顾彻眉去了。
这时,留下来的韩辑道:“文瑞最近听说了项毓的事情没有?”
陈凡诧异摇头。
“项毓被涂敬一信告到罗尚德处,大宗师当即褫夺了他的举人功名。听说他当天就被镇江府衙抓了,罪名是伙同金山寺贼僧法界,欺压良善、巧取豪夺。”
陈凡闻言笑着摇了摇头,这项毓又不是镇江人,他跟金山寺有关系那肯定没跑的,但说他跟金山寺沆瀣一气,干些别的勾当陈凡却是不信。
不过这也是镇江府衙在向他示好。
以前他总觉得闲居士绅势力庞大,现在不知不觉间,自己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。
自己仅仅凭借一首戏曲,便决定了一个举人、一个寺庙,甚至一府的名声和命运,现在想想,还真有点可怕。
他还是举人,若是他有一天能考中进士做了官,那又会是什么场面呢?
“听闻你们弘毅塾上次去圌山雅集时,出了个弈道神童?”韩辑又问道。
韩辑身份摆在那里,周围官员、士绅肯定上赶着巴结,他得到这个信息,陈凡一点也不意外。
“没错,是我们塾中一小童!”
韩辑棋瘾又犯了,只见他搓着手道:“听说他还把魏子粟的孙子和陆澄空的弟子给下输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