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64章 天墓无极(49)(1 / 2)

车驶过杭州湾跨海大桥时,窗外的东海正被暮色染成墨蓝色,浪尖泛着细碎的银光。手中的兽骨册泛着淡淡的蓝光,册页上的文明脉络图不再是直线指引,而是化作一片流动的星象图,图中最亮的一颗星标注着“望舟村”——据夏老所说,那是良渚先民沿海部落的后裔聚居地,也是“舟魂”最可能的藏匿处。

“望舟村的人靠海吃海,世代相传‘祭舟’的习俗,”陈九爷翻着从二里头带出来的古籍抄本,“上面说他们的祠堂里藏着一块‘舟板’,是古舟的残片,能跟着潮汐发光。咱们得先找到这个村落,才能摸到‘舟魂’的线索。”

青禾的青铜钥匙此时贴在车窗上,钥匙表面的蓝光与海面的波光渐渐重合,甚至能隐约看到钥匙上浮现出细小的波纹:“钥匙在感应潮汐的能量,看来‘舟魂’的藏匿处和潮汐息息相关,不是固定在某个地点,而是随潮汐移动。”

周明远从背包里取出一块从龙泉窑带出来的瓷片,瓷片在蓝光的映照下,边缘竟渗出一丝淡绿色的釉色:“这釉色里含有的矿物质,和良渚玉琮的成分相似,说不定能用来定位‘舟魂’——良渚的古舟常用这种矿物质涂在舟板上,防腐蚀还能反光。”

三个小时后,我们的车停在了望舟村的村口。这是个依偎在潮汐带边缘的村落,房屋大多是用当地的牡蛎壳混合黏土砌成的,墙面上爬满了暗红色的海藻。村口的老榕树下,坐着一位穿着藏青色对襟衫的老人,手里编着用红树林枝条做的渔网,脚边放着一个刻着波浪纹的木盒。

“你们是来寻‘老舟’的吧?”老人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,“我叫林守海,是望舟村最后一任守舟人。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,只剩我还守着祠堂里的那块舟板。昨天有伙穿黑衣服的人来村里问过‘老舟’,说要出大价钱买,我没敢应。”

跟着林伯走进村落深处,祠堂藏在一片茂密的红树林后面,祠堂的门是用整块的柚木做的,门板上刻着一艘完整的古舟图案,舟上载着十几个小人,手里捧着玉琮和陶器——正是良渚先民的祭祀场景。推开门,祠堂正中央的供桌上,果然放着一块半米长的舟板,板身泛着深褐色的光泽,表面刻着细密的星象纹,纹路间还残留着淡绿色的痕迹。

“这块舟板是‘老舟’的主舵板,”林伯轻轻抚摸着舟板,“我们林家祖上流传下来的说法,‘老舟’是良渚时候的‘联络舟’,先民们乘着它往返于沿海的各个部落,舟板上的星象纹是航线图。每逢大潮汛,这块舟板就会发光,指引‘老舟’的方向。”

王承彦立刻拿出竹笔,蘸取随身携带的兰亭墨,轻轻涂在星象纹上。墨汁刚接触舟板,纹路就像是活过来一般,泛着淡淡的绿光,在祠堂的地面上投射出一幅完整的星象图——图中除了常见的北斗七星,还有几颗不常见的亮星,组成一个“舟”字形。

“这星象图标注的不是陆地坐标,而是海上的潮汐航线,”王承彦指着“舟”字形的顶点,“这个位置对应的是东海的‘暗沙礁’,只有每月初一、十五的大潮汛,礁盘才会露出水面,‘舟魂’应该就藏在礁盘

就在这时,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,林伯的孙子林阿海气喘吁吁地跑进来,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支票:“爷爷!城里来的老板说,只要我们说出‘老舟’的位置,这五十万就是我们的!有了钱,您就能去城里治病,我也能开个小饭馆了!”

林伯脸色一沉,一把夺过支票撕得粉碎:“阿海!你忘了祖宗的规矩?‘老舟’是用来守护村子的,不是用来换钱的!那些人是走私犯,把‘老舟’拿走了,咱们望舟村的根基就没了!”

“什么根基?守着这破木头能当饭吃吗?”林阿海红着眼睛反驳,“您常年咳嗽,去医院要花多少钱?我在城里打零工,受人欺负的时候谁管过?他们只是要一块木头,又不会毁了村子!”

陈九爷走过去,拍了拍林阿海的肩膀:“小伙子,我年轻时也穷过,以为钱能解决一切问题。但有些东西比钱金贵——你看这舟板上的星象纹,是你祖宗用血汗画出来的航线,他们乘着‘老舟’躲过台风,找到渔汛,才让望舟村传了几千年。要是‘老舟’被走私犯拿走,做成工艺品卖到国外,以后你儿子问你,咱们村的‘祭舟’习俗是怎么来的,你拿什么告诉他?”

林阿海愣住了,低头看着地上的星象投影,嘴唇动了动,却没说出话来。青禾从背包里取出一瓶从二里头带出来的草药膏:“这是用夏代传下来的方子做的,对咳嗽有好处。你爷爷的病,我们可以帮你联系城里的医院,费用我们来想办法。但‘老舟’不能丢,它是望舟村的根,也是华夏文明的根。”

林阿海接过药膏,眼眶渐渐红了,走到林伯面前,小声说:“爷爷,我错了。那些人说今天晚上会来祠堂拿舟板,还说要是您不配合,就放火烧了红树林。”

“果然是‘幽灵’的人,”王警官立刻掏出对讲机,“通知外围的警员,加强红树林周边的警戒,重点盯防携带易燃物的可疑人员。另外,联系海事局,请求派巡逻艇在暗沙礁附近巡逻,防止他们从海上运走‘舟魂’。”

林伯叹了口气,从供桌下取出一个铁盒,里面装着一把青铜匕首,匕首柄上刻着与舟板相同的波浪纹:“这是守舟人的‘引航匕’,能跟着‘老舟’的能量波动。今天是十五,晚上会有大潮汛,‘老舟’会随着潮水靠近暗沙礁,咱们得在‘幽灵’的人之前找到它,用匕首激活‘舟魂’,这样‘老舟’就会沉到更深的海沟里,他们拿不走。”

夜幕降临时,望舟村的潮汐带开始涨潮,海水漫过红树林的根部,泛着淡淡的磷光——那是海里的磷虾被潮汐冲上岸,形成了天然的光带。我们跟着林伯,踩着没过脚踝的海水,朝着暗沙礁的方向走去。青禾的青铜钥匙此时蓝光愈发强烈,甚至能在海面上画出一道清晰的光路,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。

走到暗沙礁附近时,远处的海面上突然传来马达的轰鸣声,几艘快艇正朝着礁盘驶来,艇上的探照灯在海面上扫来扫去。“是‘幽灵’的人!”王警官压低声音,“他们用的是改装过的走私艇,速度很快,咱们得尽快找到‘老舟’。”

林伯举起引航匕,匕首的尖端泛着绿光,指向礁盘中央的一处凹陷。周明远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水下探测仪,仪器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——那是一艘长约十米的独木舟,舟身覆盖着厚厚的海藻,却依旧能看出完整的轮廓。

“就是它!”林伯激动地说,“快,用引航匕刺向舟身的‘魂眼’——就是舟首刻着玉琮图案的地方!”

青禾立刻跳入水中,朝着古舟游去。就在她的匕首快要碰到舟首时,一艘快艇突然朝着她的方向驶来,探照灯的强光直射在她身上,“幽灵”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:“把匕首放下!不然我就开枪了!”

林阿海突然举起手里的红树林枝条,朝着快艇的方向扔过去:“别伤害她!‘老舟’是我们村的,我不能让你们拿走!”枝条上的磷虾沾在快艇的螺旋桨上,瞬间让马达卡住,快艇失去了动力,在海面上打转。

趁着这个间隙,青禾的匕首终于刺中了古舟的“魂眼”。古舟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绿光,舟板上的星象纹全部亮起,在海面上投射出一幅巨大的星图。紧接着,古舟开始缓缓下沉,海水中泛起无数细小的气泡,像是在诉说着千年的故事。

“不!我的破脉剂!”“幽灵”气急败坏地从快艇上跳下来,想要抓住古舟的边缘,却被突然上涨的潮水卷走。他的手下想要去救他,却被赶来的海事巡逻艇包围,一个个被制服。

我们扶着林伯回到村里时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祠堂里的舟板依旧泛着淡淡的绿光,只是星象纹变得更加清晰,甚至能看到星图的末端指向台湾的卑南遗址——那里是台湾地区最早的新石器时代遗址,与良渚文明有着密切的文化联系。

林阿海拿着青禾留下的药膏,走到林伯身边:“爷爷,我明天就陪您去城里看病。以后我不出去打工了,留在村里跟着您学‘祭舟’的习俗,还要把‘老舟’的故事讲给村里的小孩听。”

林伯笑着点了点头,从怀里取出一个用贝壳做的护身符,挂在我的脖子上:“这是望舟村的‘护海符’,能保佑你们在海上平安。你们要去卑南遗址吧?那里的先民和我们望舟村的祖上是一家人,你们一定要把‘老舟’的故事告诉他们,让他们知道,咱们华夏的文脉,不管隔着多少海水,都是连在一起的。”

我们握着护海符,站在望舟村的海边,看着朝阳从海平面升起,将海水染成金色。手中的兽骨册此时蓝光渐强,星象图上的“舟”字形与卑南遗址的标记连成一线,册页上浮现出一行新的文字:“海脉相连,文脉同源,卑南有‘玉璋’待寻。”

王承彦看着星象图,若有所思:“玉璋是良渚文明的重要礼器,卑南遗址的玉璋说不定能连接大陆与台湾的文明脉络。看来咱们的下一站,就是台湾卑南了。”

周明远则拿着瓷片,在阳光下观察着釉色的变化:“卑南遗址的陶器和良渚的陶器有很多相似之处,我得去看看,能不能找到两者工艺传承的证据。”

我们收拾好行李,准备离开望舟村时,林伯和林阿海带着村里的老人来送我们。他们手里拿着用红树林枝条编的篮子,里面装着新鲜的牡蛎和海带:“带着路上吃,到了卑南,记得给我们打电话,告诉我们你们找到‘玉璋’的好消息。”

车驶离望舟村时,我回头望去,看到林阿海正站在村口的老榕树下,朝着我们挥手。手中的护海符泛着淡淡的暖意,兽骨册的蓝光指引着我们前往下一个目的地。我知道,这次卑南之行,不仅是为了寻找“玉璋”,更是为了见证华夏文明跨越海峡的传承——不管隔着多少山海,华夏儿女的根,永远都连在一起。

渡轮穿越台湾海峡时,咸湿的海风裹着细碎的浪花拍在甲板上,手中的贝壳护海符泛着淡淡的珠光,与兽骨册上的蓝光相互呼应。册页里的星象图已清晰标出卑南遗址的方位,图中“玉璋”的标记旁,多了一行细小的排湾族图腾符号——那是林伯说过的,卑南原住民与望舟村先祖血脉相连的证明。

陈九爷靠在甲板的栏杆上,手里摩挲着从良渚带来的玉琮残片,残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的绿光,恰好与远处台湾岛的轮廓重合:“卑南遗址是台湾史前文明的代表,排湾族和鲁凯族的先祖都在这生活过。据说他们的‘头目玉璋’,不仅是权力象征,还刻着与良渚相通的纹饰,这次咱们得好好看看,到底是怎么个相通法。”

青禾的青铜钥匙此时贴在船舷上,钥匙表面的纹路竟渐渐浮现出排湾族特有的“百步蛇”图腾,她指尖划过图腾:“之前在三星堆和二里头,钥匙只会感应青铜和玉的能量,这次出现原住民图腾,说明卑南的玉璋可能融合了多元文化,不只是良渚一脉。”

周明远正用放大镜观察一块从望舟村带来的红树林木材,木材的纹理间还残留着海水的盐分:“卑南遗址的陶器常用红树林灰做釉料,和望舟村的古老工艺很像。我带这块木材去,说不定能通过成分比对,找到两岸工艺传承的直接证据。”

渡轮靠岸时,高雄港的阳光正烈,一位穿着排湾族传统服饰的女子已在码头等候。她头戴缀满贝珠的头饰,身上的织布裙印着百步蛇与太阳的图案,手里捧着一个漆木盒:“我是卑南遗址的研究员林芭拉,排湾族,负责原住民文化研究。你们要找的‘头目玉璋’,藏在遗址的‘祭祀岩窟’里,但最近我们发现岩窟的封印有松动的痕迹,像是有人试图破解。”

林芭拉告诉我们,卑南遗址的祭祀岩窟是排湾族的圣地,只有历代头目和祭司才能进入。玉璋作为镇窟之宝,不仅刻着史前星象,还记录着排湾族与大陆先民的迁徙路线——传说在几千年前,有一批带着玉琮的人从大陆渡海而来,与当地原住民通婚融合,才形成了独特的卑南文化。

驱车前往卑南遗址的路上,沿途的稻田里偶尔能看到用石头堆砌的“祖灵柱”,柱上的纹饰与良渚玉琮的神人兽面纹有着惊人的相似。林芭拉指着祖灵柱:“排湾族的老人说,这些纹饰是‘海上来的客人’教我们的,能保佑部落平安。现在看来,‘海上来的客人’,就是你们说的良渚先民。”

抵达遗址时,祭祀岩窟已被临时警戒线围住,岩窟入口的石壁上刻着一幅巨大的百步蛇图腾,图腾的眼睛处有两个圆形凹槽,像是某种机关的钥匙孔。林芭拉取出漆木盒,里面装着两枚用兽骨制成的印章,印章上的纹饰正好与凹槽匹配:“这是历代祭司传下来的‘启窟印’,需要两枚印章同时插入凹槽,再念诵排湾族的祭祀歌谣,岩窟的门才会打开。但上次开启时,我发现图腾的眼睛处多了一道划痕,像是被人用工具强行撬动过。”

我们跟着林芭拉走到岩窟入口,青禾的青铜钥匙突然发出一阵嗡鸣,钥匙上的百步蛇图腾与石壁上的图腾渐渐重合,甚至能看到两道图腾的纹路相互交织,形成一个完整的“人”字形。“钥匙在感应岩窟里的能量,”青禾说,“玉璋的能量场和钥匙同源,而且里面还藏着另一种能量——像是之前在三星堆青铜神树里感受到的‘信仰之力’。”

林芭拉深吸一口气,将两枚兽骨印章分别插入凹槽,然后用排湾语念诵起祭祀歌谣。歌谣的旋律苍凉而悠远,像是在诉说着跨越海峡的迁徙故事。随着歌谣声渐强,石壁上的百步蛇图腾突然泛起金光,图腾的身体缓缓向两侧移动,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,洞口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