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重明和郑反说完话后，正打算先找个地方休息。本来准备会议只是一场小会，倒是不至于分期。但这次的议题着实有点劲爆，关系到诸多的点，所以明天还要再开一场会议来进行最终确定。

忽然，他在走廊一边看到了惆怅的雷曼诺夫首席。

他对这位首席的印象还是很好的，也能理解因为出身的关系导致他左右为难的情况。

随着脚步声接近，雷曼诺夫视线微微偏转看到了准备经过的陆重明。

“雷曼诺夫首席。”视线都对上了，陆重明还是礼貌地问好。

雷曼诺夫点点头，看着陆重明挤出一丝笑容：“刚跟张雪汇报完吗？”

陆重明想了想，几位首席关系看起来都挺好的，而且张雪的性子似乎人尽皆知，也没特地嘱托过什么于是便直接道：“是的。张雪首席选择了处理局。”

雷曼诺夫笑出声：“果然啊，虽然她一点都不靠谱，但也只有这个处理局最能容得下她了。虽然喜欢偷懒不干实事，但若是要让她在必要时刻为处理局献出生命，她也会义不容辞……很矛盾的家伙不是么。”

和别的首席私下议论自己的首席可能不是什么好习惯，不过是张雪，那其实也无所谓了。

“张雪首席应该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的吧？”陆重明问道。

雷曼诺夫颔首道：“是啊，一开始的她也是意气风发。张雪是处理局创立至今最快速度升为首席的记录保持者，并且一升就是大区首席。她的实力无可挑剔，但是太过锐意进取得罪了不少人，在有心人的安排，以及她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之下，一头扎进了过去的疆闻街道。”

剩下的话就不用强调了。

虽然陆重明没有见识过那时候最原始的疆闻街道，但光是对付了一个旧日残党的王世重都这么疲于奔命了，过去那时候王世重这种货色在疆闻街道里甚至可以是批发的。

雷曼诺夫继续道：“局内经常说张雪不懂经营，在任多年不培养自己的班底才会遇事时候狼狈不堪，这确实有一番道理，不过也还有别的原因。在过去这其实并不是她的问题。她有过自己组织人手，但是这些人手也全被那些扎根在疆闻街道的龌龊拆光了。人死的死，散的散，张雪一身实力没有如何发光发热，却看着信任自己的手下得不到该有的待遇死得不明不白，到头来甚至都无法为他们讨个公道。”

“她身为首席但是在自己的局内却处于被孤立的状态，于是渐渐心灰意冷，彻底只把自己当作一个打手不再过问更多，彻底沉寂在了疆闻街道之中。”

陆重明没想到那个吊儿郎当的首席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往。

“所以啊，张雪现在愿意如此扶持你，说明她已经开始恢复过来了。对于地震那场灾难中死去的人来说确实是晚了，但是对于未来的人来说，却是不晚。”

“虽然我只是感觉她好赶紧把我扶持上去然后自己退休。”陆重明不禁吐槽道。

在这里不吐槽一下的话，可能就要被那个摸鱼怪的故事感动了。

“哈哈哈哈，这也是很有可能的！”雷曼诺夫大笑一声。

笑声逐渐沉寂，他再度恢复了那惆怅的样子：“有时候，真的很羡慕其他人这样干脆的样子。大家心目中大都没有什么区分，都是同属一个世界，这才是真正的理想……而我虽然做到了如今首席的位置，当面对这样残酷的选择的时候，就会发现我年轻时候固执的理想即使沉淀多年也依旧显得如此脆弱。在我心底，这层隔阂大概一直都没有消除吧。”

陆重明不禁道：“您并没有背叛什么。不论您心中如何看待大都，看待白色和灰色，您作为大区首席，也已经拯救了不知道多少人。”

雷曼诺夫摇摇头：“我跨不过我的家庭。许多知名的思想家、文学家，他们或许出身优渥，但思想却扎根于民间疾苦。我远比不过那些大家……”

说着，他站起身：“不过能把这些话说出来，倒是舒服一些了。谢谢你，陆重明，我稍微能理解为何大家会如此关照你了。希望未来有一天，我能看到你穿上总局长制服的那一天。”

雷曼诺夫用力拍了一下陆重明的肩膀，随后转身离开了。

陆重明揉了揉被拍得生疼的肩膀：“不是，我连个区域首席都不是，怎么都跳到总局长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