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个声音道:“听说孙传庭把工匠带到宫里了,洪大人会不会被扳倒?”
“扳倒才好!等我们拿到火药,炸了皇宫,到时候……”
话音未落,孙传庭踹门而入:“到时候怎么样?”
库房里的黑衣人吓了一跳,纷纷拔刀。孙传庭身后的士兵冲进来,很快将他们制服。他在库房角落发现一个暗门,打开一看,里面堆满了火铳和火药,墙上还挂着一张地图——上面用红笔圈着皇宫的几个角楼。
“果然是冲着皇宫来的。”孙传庭冷笑一声,让人将火药封存,自己则带着一个活口赶往洪承畴处。
洪承畴此刻正在审问李嵩,却怎么也问不出同党。见孙传庭进来,他皱眉道:“你来做什么?”
“送证据。”孙传庭将活口推到李嵩面前,“让他认认,是不是你的人。”
活口看到李嵩,立刻喊道:“李大人!救我!”
李嵩浑身一颤,再也扛不住,哭道:“我招……我招!是……是魏公公的旧部逼我的!他们说若不合作,就杀了我全家!”
魏公公?众人皆是一惊——魏忠贤虽已倒台,但其党羽散落各地,竟还敢兴风作浪?
孙传庭道:“他们的首领是谁?藏在何处?”
“我不知道首领是谁,只知道他们在城外白云观有个据点,每逢初一十五就会去议事。”李嵩道,“戴玉扳指的人……确实是洪大人,但那是他们找人假扮的,故意模仿洪大人的身形和扳指……”
洪承畴松了口气,看向孙传庭,眼神缓和了些:“看来,我们都被逆贼算计了。”
孙传庭点头:“当务之急是端掉白云观据点,否则今晚恐有大变。”
两人正准备动身,杨嗣昌派人送来消息:城东骚乱已平息,但搜出几个百姓身上藏着印有“孙”字的令牌,说是孙传庭让他们配合闹事的。
“又是栽赃!”孙传庭怒道,“逆贼这是想把我们三个都拖下水!”
洪承畴道:“不管他们想做什么,先去白云观再说。我带一队人从正面攻,你从后山绕过去,前后夹击。”
夜色渐深,白云观笼罩在一片寂静中。洪承畴带人摸到观门附近,却见观内灯火通明,隐隐传来诵经声。他心中疑惑——这不像逆贼据点,倒像是正常的道观。
“大人,不对劲,里面太安静了。”手下低声道。
洪承畴正想下令撤退,观门突然大开,一群黑衣人冲了出来,为首的竟是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,手持拂尘,眼神阴鸷:“洪大人,恭候多时了。”
“你是谁?”洪承畴握紧长刀。
老者冷笑:“多年不见,洪大人就忘了贫道?当年魏公公倒台,你可是亲手抄了贫道的家。”
洪承畴猛地想起:“你是魏忠贤的谋士,王道龄!”
“正是。”王道龄拂尘一挥,“今日,就是你的死期!”
黑衣人蜂拥而上,与洪承畴的人混战。王道龄却转身走进观内,敲响了观中的大钟。钟声沉闷,在夜空中传出很远。
后山的孙传庭听到钟声,心中一紧:“不好,是信号!快冲!”
等他带人冲进观内,却见洪承畴正与王道龄缠斗。王道龄虽年迈,身手却极快,拂尘中竟藏着毒针。洪承畴躲闪不及,手臂被划伤,很快感到一阵麻木。
“承畴!”孙传庭挺枪上前,逼退王道龄。
王道龄见状,往观后的炼丹房退去:“你们赢不了的……宫里的人,已经动手了。”
孙传庭追进炼丹房,却见王道龄点燃了火药引线,狂笑道:“一起死吧!”
孙传庭拉着洪承畴冲出炼丹房,身后传来巨响,炼丹房被炸得粉碎。王道龄的笑声在火光中戛然而止。
“宫里……”洪承畴捂着伤口,声音发颤,“他说宫里的人动手了……”
孙传庭心中一沉,立刻带人往皇宫赶。刚到宫门外,就见几个禁军侍卫正与黑衣人厮杀,为首的侍卫喊道:“孙大人!逆贼混进宫了,陛下被困在养心殿!”
两人对视一眼,立刻带人入宫。宫中已是一片火海,黑衣人四处放火,与禁军混战。孙传庭在火光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正是那个指证洪承畴的工匠,此刻正举着刀冲向养心殿。
“抓住他!”孙传庭大喊。
工匠被擒,孙传庭一把扯下他的假发和胡须,露出一张年轻的脸——竟是魏忠贤的远房侄子,魏明!
“果然是你!”孙传庭怒道,“假扮工匠,栽赃陷害,都是你的主意?”
魏明笑道:“可惜晚了……养心殿的门,已经被我们锁死,里面的人,很快就会被烧死……”
孙传庭心头一紧,正想冲去养心殿,却见杨嗣昌带着人从另一侧赶来:“传庭!承畴!你们没事吧?我在城西抓到几个逆贼,他们说……说宫里的内应是禁军统领!”
禁军统领?众人皆是一惊。孙传庭道:“杨大人快去救陛下,我和承畴清剿残余逆贼!”
杨嗣昌领命冲向养心殿,却见殿门紧闭,门缝里冒出浓烟。他让人撞门,却怎么也撞不开。
“陛下!”杨嗣昌急得大喊。
就在这时,殿内传来朱由检的声音:“杨爱卿,不必管朕,守住宫门,别让逆贼逃脱!”
“陛下!”杨嗣昌红了眼,让人搬来撞木,狠狠撞向殿门。
第一下,门纹丝不动。
第二下,门板裂开一道缝。
第三下……
突然,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——那是京营援兵的信号。杨嗣昌心中一喜,正想喊“再加把劲”,却见撞开的门缝里,伸出一只手,手里攥着一枚印章,正是朱由检的私印。
“拿着这个……去调京营……”朱由检的声音断断续续,带着喘息,“别管朕……”
杨嗣昌接过印章,泪水夺眶而出。他知道,陛下这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
而在宫墙的阴影里,一个黑衣人看着这一切,悄悄摘下脸上的伪装——竟是那个被派去陕西的信使。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,塞进一只信鸽的脚环,轻轻一抛,信鸽扑棱棱飞向夜空,朝着北方飞去。
信上只有一句话:“鱼已入网,只待收网。”
养心殿的火光越来越大,杨嗣昌带着人撞门的声音、远处的号角声、厮杀声交织在一起。孙传庭和洪承畴清剿完残余逆贼,赶到养心殿外,看着熊熊燃烧的殿宇,皆是沉默。
他们不知道,这把火能否被扑灭。
不知道,朱由检是否还活着。
更不知道,那只飞向北方的信鸽,会给大明带来怎样的风暴。
夜色深沉,京城的乱局,远未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