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了自己是谁。

忘了怎么跟人好好说话。

忘了——自己早就是个冒牌货。

现在，真相捅穿了。

再编谎？没用了。

天真不是傻子。

他只要稍微一想，就能明白——

外头这个“老痒”，是个缝起来的假人。

用尸体的皮，借活人的魂，靠那洞里头的东西续着一口气。

他能站在这儿，已经是奇迹。

可奇迹……总要还的。

他妈回来了。

他知道。

所以，他也该走了。

第一个要送走的——

就是这个从小跟他滚泥巴、一块偷鸡、一块挨揍的兄弟。

天真。

他知道真相后，还能怎么看他？

还能当他是兄弟？

还能笑着拍他肩膀说：“老痒，晚上吃烧烤不？”

不能了。

永远都不能了。

“再见了，老吴。”他轻轻说，转身，抬脚，一步一步往洞外走。

身后，天真忽然扯着嗓子喊：“老痒！！！”

一声，两声，三声。

喊得嘶哑，喊得慌，喊得像掉进深井的孩子。

可他没回头。

不能回。

回了，就全是谎言。

回了，就是杀戮。

他只能走。

走得越远越好。

“这辈子，能认识你，值了。”

他仰头，望了眼洞顶那棵盘踞如龙的青铜树，树顶上，胡凯旋还僵着。

眼神里，什么都没有了。

只剩下——解脱。

他抬脚，迈过最后一道石坎，身影消失在山影里。

与此同时——

青铜树巅，烛九阴猛然睁眼。

那双眼睛，漆黑如墨，瞳孔深处，是吞天灭地的怨气。

胡凯旋浑身一震，仿佛被千斤铁链捆住，连手指都动不了。

他手中的龙皇剑，嗡鸣不止，却提不起来。

烛九阴的头颅猛地一缩，像拉满的弓弦——

下一瞬，血盆大口撕裂空气，直扑而下！

“呃——！”

胡凯旋喉头一甜，五脏六腑像被硬生生捏碎。

“给我——破！！”

他怒吼，体内沉睡的龙血轰然炸开！

金芒爆闪，阴寒如霜的气息瞬间被冲得粉碎。

他双眸重归清明，冷得像刀。

“好个畜生……光是看一眼，就差点把老子魂勾走。”

他咧嘴笑了，血从嘴角滑落。

“可惜……你撞上的是我。”

话音未落——

人，消失了。

烛九阴一口咬空，巨大的头颅狠狠砸在青铜巨树上！

“哐——！”

整棵树震得簌簌掉灰，树冠直接被撞塌一截！

“结束了。”

胡凯旋重新现身，悬在半空，手中龙皇剑通体冰蓝，剑身嗡鸣如龙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