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7章 朱允熥的问!图穷匕见!最终结论!(2 / 2)

“他心性好强,每次约见,非要去县城最好的酒楼;为图一时之快,住宿也要定上好的客房。”

“此外,也确是送过些许珠花首饰来讨好民女。”

“民女不过是乡野村姑,何曾奢求过此等浮华?”

“这些皆是他一意孤行罢了。”

“至于究竟花了多少,我一介女子,又岂会细问,想来不过是些寻常开销,并不会太多。”

她话音刚落,一旁沉默许久的席照雪,猛地抬起头,一个压抑着无穷怒火与悲愤的声音,如惊雷般炸响:

“一百二十三两三百六十七文!”

“我弟弟向来节约,从不乱花钱。”

“他花的每一文钱,皆会用纸笔做记录,还会写明花钱的缘由。”

“故而,他为你所花的每一笔钱,都有账可查!”

“哪家酒楼,哪家商铺,皆有记录!”

“若是不信,可将酒楼和商铺的掌柜传来,当堂对质!”

“要不是为了你,我弟弟又怎么会花这么多的钱?”

“你可知道,他自己是连一个馒头,也舍不得多买的人。”

“明明要吃三个馒头才能吃饱,他都强忍着只吃两个,就为了省一点馒头钱,好为你买更多的首饰!”

此言一出,庭院里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,一片哗然。

一百二十三两!

这对于寻常农户而言,不吃不喝攒上一辈子也未必能有!

席云琅竟在短短数月间,尽数花在了一个女子身上?

这哪里是“寻常开销”,分明是倾家荡产!

潭烛那句轻描淡写的“不知情”,此刻听来,无异于将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。

席照雪说他弟弟连一个馒头都舍不得多吃,为了省钱给潭烛买首饰,竟然宁愿自己饿肚子,更是将令许多人惊讶万分。

一时间,议论声四起。

砰!

沈墨见堂上风向突变,竟被一个外人牵着鼻子走,心中又惊又怒,猛地一拍惊堂木,厉声喝道:“钱银之事,乃是二人私谊,与杀人命案何干!休得在此节外生枝,混淆视听!”

“怎么无关?”席照雪下意识便要争辩,但话到嘴边,却瞥见朱允熥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、智珠在握的模样。

她心头一动,瞬间明白了过来。

万岁爷在此,自会为她主持公道。

自己此刻若是再与这些偏袒之官纠缠,反倒可能打乱了陛下的部署。

想到此处,席照雪便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,只是仍死死地瞪着潭烛,眼神中的恨意,越来越盛,如怒火熊熊燃烧。

“好,那在下还有第二个问题。”朱允熥对沈墨强行压下的话题置若罔闻,不再追问,只用一个平静的眼神扫过堂上众官,那眼神中的意味,却无人能透。

他转回头,目光重新锁定潭烛:“方才姑娘说,你欲投湖自尽,恰遇举人褚薛搭救。”

“在下想问,你与这位褚举人,此前是素昧平生,还是早已相识?”

这个问题,仿佛一柄利剑,精准地刺中了潭烛的软肋。

她娇躯几不可察地一颤,朱允熥却不等她回答,便步步紧逼,提醒道:“姑娘想清楚了再回答。”

“须知公堂之上,并无儿戏之地。”

“若有半句虚妄,便是藐视王法,罪加一等。”

“此事只需遣人往乡里一问便知,届时人证俱在,你再想改口,可就晚了。”

潭烛彻底沉默了。

她下意识地死死咬住嘴唇,那双不断绞弄着衣角的手,已然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。

这番神情,无异于不打自招。

砰!

上方的沈墨见状,心头一沉,暗道不妙。

他不能再任由此人继续问下去!

惊堂木再次被他重重拍响,沈墨怒喝道:“够了!潭烛是否与褚薛相识,此乃个人私隐,与席云琅投毒杀人一案并无干系!”

“你三番五次盘问这些旁枝末节,究竟意欲何为?”

“莫非是想故意拖延审案,搅乱公堂不成!”

朱允熥缓缓转身,迎上沈墨的目光,语气平淡地反问:“当真无关吗?”

“按察使大人莫非忘了,席云琅被定为杀人罪的动机,便是他指控潭烛与褚薛有染。”

“那么,他们二人此前是否相识,不正是这‘私通’之说能否成立的关键所在?”

面对这番反问,赵文远再也按捺不住,疾步上前,厉声斥道:“一派胡言!荒唐至极!”

“褚举人乃是单县文坛翘楚,身有功名的人,素来洁身自好,爱惜羽毛。”

“又岂会自降身份,与一介乡野村妇有染?”

“此等污言秽语,不过是席云琅这无赖之徒,为脱罪而泼出的脏水,岂可采信!”

此言一出,堂下百姓中已传来阵阵压抑不住的嗤笑与嘘声。

到了这个地步,赵文远和沈墨近乎露骨的偏袒,使其用意可谓是司马昭之心,路人皆知了。

对席云琅紧追不舍,却案情相关的人物关系故意不闻不问,百姓们谁还看不出来呢?

朱允熥对他们的咆哮置若罔闻,仿佛他们两人只是两只恼人的夏蝉。

他淡淡一笑,抛出了第三个,也是最致命的问题:

“潭烛,你方才说,案发当夜,你亲眼见到席云琅现身褚家附近,并亲耳听到他承认下毒。”

“我想问,你所述的这一切,从你在火房瞥见背影,到巷中与他对质,再到他欲对你行凶,你高呼求救,他仓皇而逃,除了你之外,可还有第二个人能为你作证?”

“你呼救唤来的褚家家丁,可曾亲眼见到过席云琅的身影?”

这个问题比上一个更加致命。

潭烛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,眼神躲闪,不敢与朱允熥对视,声音也失了底气:“当……当时正是月初,夜月黑风高,等褚家人出来,席云琅他,他早就跑得没影了,他们自然……自然看不清楚!”

“是吗?”

朱允熥听完,不再追问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。

他环视一周,目光依次扫过惊慌失措的潭烛,面色铁青的赵文远,和神情凝重的沈墨。

最后,朱允熥的声音变得清晰而冰冷,在大堂之内,字字回响:

“无人为你作证,你所有言论,皆是一面之辞。”

“且你的说辞漏洞百出。”

“说谎的动机,恰恰就在你与褚举人早已相识的私情之上。”

他顿了顿,让所有人都消化着这几句话带来的震撼,而后,用不容置疑的口吻,宣告了他的结论:

“所以,真相只有一个。”

“你,潭烛,才是杀害褚薛的真凶。”

“你毒杀情人,再嫁祸于席云琅。”

“今日到了这公堂之上,你还不认罪吗?”
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