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永无休止地敲打着高塔的金属外壁,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,像是为这个濒临崩溃的世界奏响的哀乐。在这座雨隐村最深处、连佩恩天道都极少踏足的绝对密室内,长门——或者说,融合了大筒木辉夜那完美躯壳的长门意志——正悬浮于半空。他那头苍银色的长发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,在昏暗的光线下无风自动,与密室内壁上那些由查克拉金属勾勒出的、不断明灭的感应符文进行着无声的交融。
小南如同一尊沉默的纸雕,静立在一旁。她的目光,如同最忠诚的哨兵,须臾不曾离开长门的身影。那双眼眸中曾燃烧的、改变世界的理想火焰,如今已被深沉的忧虑和难以言说的疲惫所取代。她能清晰地感知到,这具看似无可匹敌的神之躯壳内部,正在进行着一场何等惨烈而持续的拉锯战。长门那坚韧却早已残破的灵魂,如同一个稚嫩的水手,强行驾驶着一艘属于星海的巨舰,每一次试图催动其毁天灭地的力量,都可能引来船体自身更剧烈的反噬与倾轧。
蓦地,长门那双混沌的、仿佛由两个微缩崩塌宇宙构成的深紫漩涡眼眸,毫无征兆地睁开。密室内原本就粘稠的空气,骤然凝固,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结。
“不对。”他的声音响起,依旧是那种撕裂般的三重混合音效,但属于长门本身的、带着嘶哑与疲惫的意志部分,此刻却异常清晰,裹挟着一丝冰冷的锐利。
小南的心猛地一沉,上前半步,纸做的衣袂微微飘动:“是身体出现排斥了?”
“不,是外面。”长门缓缓抬起一只属于辉夜的、完美无瑕却透着非人冰冷的手,指尖在虚空中划过,仿佛拨动着无形的情报丝线,“赤砂之蝎、阿飞、鬼鲛、迪达拉……他们带回的消息,看似杂乱,拼凑起来,却指向一个我不喜欢的结论。”
他开始逐一梳理,语速平缓,却像是一位棋手在复盘棋局,每一步都透着深思熟虑。
蝎利用潜匿傀儡,深入了音忍村外围的军事管制区。他看到了异界人,也就是那个‘华夏国贤局’运来的大量装备。这些并非传统的忍具或武器,而是巨大的、覆盖着帆布的金属箱体,以及某种能够在地面上快速铺设、闪烁着不明符文的轨道结构。蝎无法判断其具体用途,但他感知到那些金属箱体内蕴含着极其稳定且庞大的能量反应,绝非寻常爆炸物。他怀疑,这可能是针对‘种子’们……也就是那些感染者的大规模清除装置。异界人称长门的力量为‘基因瘟疫’,却准备了如此规模的物理装备,是障眼法,还是他们掌握了某种无法理解的、能将物理攻击与基因层面打击结合的技术?蝎暂时无法判断。
小南皱眉:“如果真是针对感染者的武器,那将极大削弱我们未来的军团。”
阿飞的空间忍术,让他窥探到了木叶最机密的封印之间。他清楚地看到木叶村捕捉到了大筒木舍人,那个月球遗民。而且,从看守的只言片语和结界内残留的瞳力波动判断,木叶很可能已经通过某种方式(或许是山中一族的精神秘术,或是异界提供的技术),从舍人脑中撬出了关于月球、关于‘无限月读’,甚至关于辉夜本尊能力的核心情报。他们知道了月圆之夜是能量峰值,是长门计划的关键节点。这不是猜测,阿飞听到了‘月读计划必须在月盈之前完成干扰’这样的对话片段。”
这意味着,主动权可能受到了挑战。
鬼鲛带领的精锐小队,袭击雾隐村外围用于净化水源和压制恐慌的‘大蛤蜊通灵兽’的行动,失败了。阻止他的,是桃地再不斩。情报显示,这个流亡在外的叛忍,展现出了异乎寻常的体质,完全不受基因瘟疫的感染影响。异界人将这种体质称为‘魔’。更值得注意的是,再不斩并非孤身一人,他身边似乎有异界顾问的身影,并且,他正在‘学习’如何进一步掌控这种名为‘入魔’的力量。一个免疫感染,甚至可能利用感染能量的个体……是特例,还是异界人造出的‘抗体’?粗神经的鬼鲛也感到了危险。
小南感到了不安:“‘魔’……这完全超出了我们对查克拉和血继限界的认知。”
迪达拉那边的进展也不顺利。他原本试图用他的‘艺术’轰开土之国的防线,却发现对方在音忍村提供的封印术式和大量法器的支援下,已经将防御体系打造得如同铁桶。他们不再试图控制所有区域,而是果断放弃了外围村镇,将力量收缩至以各大山脉为依托的坚固要塞群。迪达拉的黏土爆炸物虽然威力巨大,但在层层叠叠的土流壁、反通灵结界和能量偏转法阵面前,效果大打折扣。他抱怨说,现在的土影像个最顽固的乌龟,只会缩在壳里。这种防御姿态,虽然被动,却极大地延缓了感染扩散的速度,也为他们集结力量赢得了时间。”
相比之下,云隐村的做法最为直接,也最……有效。根据情报,四代雷影采取了三种战术:一是大规模装备和使用科技忍具,进行超视距打击,减少正面接触;二是派出由精英上忍组成的小队,执行无差别清除任务,无论是否出现感染症状,只要处于感染区边缘,一律格杀;三,也是最具争议的,他们组织起了由确认感染但尚未完全失去理智的忍者组成的‘断后小队’,这些忍者被赋予了最终指令——在接近敌方或被包围时,使用经过改造的、以生命为代价激发的雷遁秘术,例如‘雷梦雷人·殉爆’、‘雷遁·雷我爆弹’以及将全身查克拉瞬间转化为雷电风暴的‘雷怒雷斗·葬’,进行自杀式攻击。代价巨大,云隐自身的伤亡数字惊人,但确实以最残酷的方式,暂时遏制了感染区的扩张速度。”
小南沉默了片刻,云隐的决绝让她心悸:“他们在用自己人的血,为其他人争取时间。”
最后,长门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岩壁,投向了那片广袤而绝望的沙漠。“而风之国……是最奇怪的一环。他们的大名是最早一批逃亡异界的权贵,大部分平民也被提前疏散到了盟国,尤其是木叶和音忍村,部分去了水之国。留守的砂忍,则早早放弃了广袤的国土,全面龟缩到了砂隐村核心城镇及其周边的几个绿洲据点。更值得玩味的是,其他四大国,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将各自境内的感染者,通过驱赶、诱导甚至是有限的‘通道’,逼向风之国的方向。尽管风之国利用沙漠天险和坚壁清野的战术,让这些缺乏补给的感染者状态极差,甚至大量减员,但这种被四面输入‘污染’的状况,理论上应该让他们成为最先被击垮的目标。”
小南轻声接话,道出了两人心中的共识:“一切看上去,他们仍在各自为战,甚至……像是在将风之国作为弃子,一个用来试探你最后手段和终极实力的祭坛,顺便在极端环境下搜集‘瘟疫’的实战数据。”
长门沉默了更长时间,密室内只有雨水永恒的敲打和外间监控的仪器发出的低沉嗡鸣。他周身散发出的无形威压,让空气都仿佛沉重了几分。
“太刻意了,小南。”他最终缓缓摇头,动作间依旧带着一丝神躯与意志尚未完全协调的滞涩感,“砂隐村,不是祭坛。它是陷阱。”
“陷阱?”小南的瞳孔微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