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4章 失势(2 / 2)

风流俏佳人 着花迟 2217 字 10天前
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耶律倍身着明黄色龙袍,腰束玉带,正站在承露殿的白玉台阶上。他面色冷峻,眼神如寒潭般深邃,只是静静扫视着下方群臣,却让原本喧闹的庭院瞬间鸦雀无声。

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百官先是一愣,随即纷纷跪倒在地,连头都不敢抬。

萧奕手中的重剑“当啷”一声掉在地上,他瞪大双眼盯着耶律倍,嘴唇哆嗦着:“陛……陛下?你……你没事?”

话未说完,他猛地回头瞪向锡南,声音里满是惊怒:“你不是说……说……回天乏术吗?这到底是怎么回事!”

锡南早已吓得面无人色,灰布袍都被冷汗浸湿,支支吾吾的嗫嚅:“不……不可能!这……这定是那两个女奴出了岔子!对!定是她们反叛了!”

萧奕听了,脑袋嗡嗡作响,他这才恍然大悟,难怪自己调动禁军入宫时,沿途守卫竟没多少阻拦;难怪杨炯始终镇定自若,原来从一开始,他就落入了杨炯和耶律南仙设下的圈套!

领兵入宫、强闯帝居、当众谤君……

桩桩件件,皆是灭族的大罪!

萧奕只觉得脑袋昏沉如灌了铅一般,眼前阵阵发黑,若非身旁亲兵扶了他一把,险些当场栽倒。

耶律倍缓缓走下台阶,龙靴踩在青砖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尖上,直叫地上跪着的百官冷汗涔涔。

他停在萧奕面前,冷声道:“朕大婚之日,你却带着兵马闯进宫来,还当众谤朕沉溺女色、性命垂危!萧奕,你是觉得朕不配坐在这龙椅之上,想替朕管管这大辽的江山?”

“老臣……老臣不敢!”萧奕慌忙跪倒在地,额头紧紧贴着地面,“老臣只是心忧陛下安危,一时糊涂,才做出这等蠢事,求陛下恕罪!”

“恕罪?”耶律倍冷笑一声,目光扫过在场百官,“方才你们一个个喊着‘杀奸贼’‘清君侧’,如今见朕安好,就都成了哑巴?”

百官吓得连连磕头,无人敢应声。

过了片刻,一个须发皆白的宗室老臣颤巍巍地开口:“陛下息怒,萧国公也是忠心护主,只是被奸人蒙蔽,一时失了分寸。念在国公辅佐先帝、平定草原诸部的功劳上,还请陛下从轻发落。”

“哼!领兵入宫、谤君欺上,一句‘被蒙蔽’就能算了?”一声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。
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耶律南仙身着银白绣龙纹宫装,腰间佩着一柄玉柄弯刀,缓步从殿后走出。

其身后跟着三千皮室军,个个身披玄铁重甲,手持丈二长枪,甲片碰撞之声铿锵有力,瞬间将整个庭院包围得水泄不通。

皮室军乃是大辽最精锐的禁军,寻常时候只守卫皇宫内苑,今日竟被耶律南仙调来,显然是早有准备。

百官见状,更是不敢妄动,纷纷低下头去。

耶律南仙走到耶律倍身旁站定,目光落在萧奕身上,冷声道:“萧国公,你领兵入宫,闹得皇家颜面无光,此事若是传出去,让陛下如何自处?”

说着,耶律南仙朝身后一招手,两名安抚司士兵立刻拖着一个人过来,正是那隐匿身形,想要逃跑的锡南。

此时的锡南早已没了往日的镇定,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显然是受过刑,他见到萧奕,立刻哭喊起来:“萧国公!救……救命呀!”

萧奕看着锡南,心中又气又悔。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,信了这刺客的鬼话,落得如此境地。

若是耶律南仙执意要追究,别说他自己,整个萧家都要跟着遭殃。可事已至此,他已无选择。

当即,萧奕深吸一口气,缓缓站起身,朝着耶律倍和耶律南仙拱手道:“老臣昏聩,被奸人蒙蔽,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,愿受陛下责罚。”

耶律南仙微微颔首,给了耶律倍一个眼神。

耶律倍会意,沉声道:“萧奕身为国公,却轻信奸人谣言,领兵入宫,谤君欺上,本当重罚。念在你辅佐先帝多年,劳苦功高,便就罚俸三月,免去你西北路招讨使司大都督、禁军大统领之职。”

耶律倍顿了顿,目光扫过百官,继续道:“西北路招讨使司指挥使一职,由侧妃娜仁托娅之弟塔塔尔·托雷接任;长春洲指挥使一职,由皇后耶律朔古表哥达鲁虢?失烈门接任。

即日起,全城戒严三日,凡牵涉其中者,无论官职高低,一律严惩不贷!”

百官闻言,皆是心头一震。

塔塔尔?托雷是耶律南仙一手提拔的将领,达鲁虢?失烈门虽属皇后一系,却也素来亲附耶律南仙。

这两道任命,看似平衡了后宫势力,实则是将西北、东北两大边境的兵权,彻底收归到了耶律南仙手中。

萧奕经营多年的边防势力,一朝尽丧。

萧奕僵在原地,脸色苍白如纸。他知道,自己这一败,不仅丢了兵权,更丢了萧家在朝堂上的立足之本。之所以耶律南仙没对自己斩草除根,无非就是忌惮萧家宗室中仅剩下的几个军政要职。

可今日之后,萧家有军政无军权,恐怕连称作“泥足巨人”也不配了。

一念至此,萧奕张了张嘴,想说些什么,却终究只是长叹一声,弯腰捡起地上的重剑,声音沙哑地说:“臣……遵旨。”

说完,萧奕拖着沉重的脚步,缓缓向宫门外走去。

日光洒在他花白的头发上,映得他身形格外落寞。曾经那个在草原上纵横驰骋、平定叛乱的铁血将领,此刻竟像是瞬间老了十岁,倏忽衰飒。

及至宫门,回身看向禁军营垒,目有怅色,叹道:“势者,不可名状之物也。存则如云,俯看如众;散则似雨,坠不可逆呀!”

遂转身,没于宫垣之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