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哼哼!手拉手,小孩子过家家呢?”
“两个人看见我,可怜兮兮的。怎么?我能吃了他们俩?”
青砖铺地,黑漆梁柱,四方歇山顶,
贞贵妃的庄园,自然是造价不菲。
将门虎女郭云儿,尽管进屋前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,
但见到两个怯生生的男女,心头还是忍不住一颤。
尤其是,李定下意识的把千儿护在身后,
那一瞬间,她只感觉自己用命维护的东西,完全比不上一个农家女孩。
“行了,云儿,别跟你弟弟一般见识。今后定儿的后院,永远是你做主。”
跟郭云儿不同,贞娘子很开心。
她身着华服,弯眉朗目,瞧了瞧千儿后,越看越喜欢。
这个女孩来了,竟然能收住顽童李定的心,
现在也不敢跟她顶嘴了,也不出去惹祸了,就一心一意和千儿待着。
这种事,对贞娘子来说简直不要太好,
不就一个妾吗?给他就是。
而且,贞娘子可不准备假给,只要定儿喜欢,她也可以喜欢,
“千儿,过来。拜见姐姐。”贞贵妃眼神一冷,示意千儿到左侧首位敬茶。
小千儿十一岁,在清河农家也算是能干的小女孩。
但这样贵不可言的高门大户,
如此场面,她哪里经历过?
李定再三鼓励,穿着高领赵装的小丫头,才敢颤颤巍巍的走过去。
“行了,行了。千儿,今后你跟姐姐是一家人,你们要相互扶持。”
贞娘子知道千儿很害怕,她出来打了圆场,声音威严道,
“从前,不管你们两个有什么恩怨。自此之后,你们心里只能为定儿好,否则,母亲饶不了你们!”
“这座庄园,缺个管事的。千儿,姐姐有大事要做,你负责打理。”
管理幽州河皇庄?!
此话一出,千儿愣住了,
她不敢置信,一个上万农夫的庄子,就让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打理。
可小千儿还没说话,李定就嘟囔着嘴巴,反驳母亲道,
“那怎么行,千儿哪里会?这么大的庄子,还不累死她。”
“刚说你好了,一说这事你就原形毕露。”贞贵妃还想在新媳妇面前维持一下形象,没想到逆子的话,
让她实在忍不住了,当即起身怒斥李定这个顽劣的纨绔道,
“怎么?她来咱家就是玩的?一点都不分担家里的事,你不着调也就算了,还要你婆娘也不着调?”
中堂里,正当贞娘子火冒三丈,跟她儿子对线时,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
某个奇怪的黑衣男子,进来之后,径直给了贞娘子一张纸条。
瞧了瞧纸条上的内容,贞娘子叹息一声,顺手就给了郭云儿,
后者本来一直出神的望着李定跟千儿,
接过纸条后,一目十行,忍不住‘咦’了一声,
“太师罚俸三年,太傅罚俸三年……几个元老都被陛下在武德殿呵斥责骂。紫官衣鞭打三十。”
“这……这不就是高高举起,轻轻放下吗?”
郭云儿可是心机冷酷,手段过人的将门虎女,
她当然看出来了,皇帝已经放过了几个元老,
这件科举之事,最终从剑拔弩张,变成了严肃敲打。
“咱们的人呢?这种机会,贺尚书不动手吗?那么多族官,不群起而攻之。”
面对郭云儿的询问,李贞居高临下,弯眉朗目闪过异色,淡淡的道,
“咱们的人一个都没动,就事论事说了几句场面话。”
“皇后在千儿的事上都不为难定儿,咱们还揪着科举不放吗?总归这点人情面,还是要做的。”
“别吃相太难看,惹了皇帝不悦,那才是大损失。”
有些话,贞贵妃没说,但郭云儿知道。
皇帝送给了贞娘子一双飘肩榫,这是一种木工用得榫卯结构。
它最独特的地方,是让两个横木,各自锯掉一小块,从而实现永久牢固。
各退一步,海阔天空。
刘家今天的地位,要是没有皇帝的纵容,
那随时都在僭越上,要灭早就灭了。
“定儿,谭狄谭将军怎么样了?”某一刻,李贞忽然询问了如胶似漆的两个大孩子。
闻言,李定先是一愣,
随即将手从千儿手里抽出来,对着母亲道,
“哦,那个……谭将出来了。那些都被定成了罪犯,死有余辜。”
“好像,好像也是罚俸三年。应该有个两千多贯吧。”
“那你还在这里跟宠妾腻歪?还不去送钱?”听到这个,贞娘子怒不可遏,恨铁不成钢道,
“谭狄帮你顶罪还要亏银钱?去府里拿三千贯,亲自给谭将军送去。”
“另外好好跟谭将军说,这个人情,咱们母子记下了。”
……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