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天,女囚进门要跨火盆?这……这刘家皇庄有这种规矩。”
“你特么眼瞎?看不出来那个就是清河女,明摆着是进门。”
红日西沉后,
黑土跟他的弟兄们,被贞贵妃留下吃饭了。
贞娘子是北疆将军出身,落落大方,
叫黑土跟刘家兵卒一起,就在门外的马厩前,吃军些中饭食。
刘家兵马的伙食不错,猪肉、青菜,还有一碟沧州来的海带。
今个的特餐是酱牛肉,这一般人可是吃不到的。
听着身旁‘呱唧呱唧’的大快朵颐,十几个兄弟完全不顾形象,这让黑土觉得很丢脸。
至少,丢他们渔阳郡兵的脸吧。
有人的地方,就有江湖。
赵国郡兵也是分层次的,
平城、定襄郡兵是最强的,地位也是最高的。
定襄郡兵马桐,那跟主力的待遇已经差不多了。
其次就辽东五郡,毕竟参加过高句丽之战,打过河北,地位相对高一些。
最差的就是河北最后被占领的魏州、博州、平原等地,
“你们当兵一贯五?天天还吃这个,永业田还有二十亩?这,这特么也太好了吧。”
一个队伍里,总会自动出现一些话痨,
黑土对这种人,向来是深恶痛绝。
主力军!
人家可是刘氏的主力军,能跟他们郡兵比吗?少见多怪。
元始四年,幽州城外的物价很低,
主力兵卒一年十八贯,可活六人。
退伍还有二十亩永业田,若是立了战功,田地就更多。
也就是说,一个赵人主力军,能带起一个小家族,
难怪现在,黑土的老家渔阳,小姑娘都抢着要嫁给赵人主力军户。
火把如龙,
一支轰鸣而来的骑兵前方。
旗帜下方,西域大马的鞍边,镶着宝珠,光彩夺目。
骑马者身覆黑色金边戎袍,手持长鞭,披风如火翻腾。
一路烟尘滚滚,黑土一瞧,好一个将门虎女。
“郭家女来了!”
一个脸部棱角分明,脖颈粗大的军汉,一边大口扒饭,一边告诉了黑土等人情况。
“这郭氏太有钱了吧。那马得多少贯,这支骑兵得多少钱?”话痨当即就能接上,绝不冷场。
“哪有什么用?人家一支风筝就能把人弄走,这就是手段。哈哈哈。”
“你们猜,现在过了垂花门。中堂里,郭家女跟清河女,谁的声音比较大?”
‘啪!!’
刘家兵卒的百人官,一鞭子抽得桌上的菜都震了一下,
随后,在上百人的注目中,百人官怒目道,
“非议主上!一个个想死是吗?不想吃饭今晚加练。”
“全体都有,半个时辰后,围着庄园三圈。”
十五的月亮十六圆。
今夜虽然不是十六,但月光很亮,亮到黑土可以看见田亩间的一株株桑树。
界畔桑树!
这些永业田里的桑树,既可以遮阴,又是田地的边界,来年还可以喂养西市锦铺里的春蚕。
桑锦值钱,这些桑叶也会产生不少收益。
不得不说,赵人的官吏很聪明,如此情况,一举三得。
夜风袭来,幽州河畔的沃土,在月光下泛着微光,
大地生机勃勃,
刘家皇庄正静静地展现一股强大的生命力,
而这些生命力,最终将汇聚到赵国,汇聚到赵人的金戈铁马中。
黑土瞧着这些庄园,笑着扒饭,猛地吃一块酱肉牛。
赵国,真是一个好时代啊。
某一刻,吃完之后,黑土习惯性的拿出黄纸,记下今天的一切。
“要不说赵人得天下呢,这日子好,谁不拥戴?”
“队官,你咋个跟文人一样,天天记这玩意。不会是喜欢作书吧。要不别当兵了,去干说书先生。”
“去去去,穷书生,穷书生!‘穷’字听不明白,别害咱队官。”
长风篝火,庄园马厩,
一个郡兵队官,在月光下,在兵卒们的哄笑声中,
书写的字符,就像在书写大地的某种秘符,
赵元始四年,十月十九日,
某个寻常的黄昏,
一个渔阳郡兵,记载下了大赵帝国,毛细血管末梢最真实的搏动。
为未来人们了解赵国,留下了珍贵的史料。而这个叫黑土的兵卒,也永远留在了历史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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