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事请直说。如果没事......麻烦让开。”韩易平淡道，“长老要是想动手的话......”
他顿了顿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。
“我想，长老应该不敢动手，就在这个天虎学派即将晋升中三重的节骨眼上......”
“你？！竟然威胁我？！！！”
娄无咎面色铁青，眼睁睁看着韩易撞开他的手臂，朝半空中的光门走去。
“小家伙......不要落在我的手里......有朝一日......有朝一日......有朝一日！！！”
娄无咎眼中遍布血丝，满是喷薄的杀意，不加任何掩饰。
对方从他身边经过的一瞬间，他清晰的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讥讽神情。
以及无声的说出几个字的口型。
分明是在说。
有本事，你就来。
否则......
好狗不挡道......
............
............
大宁，苍州，玉京。
“为了这碎银几两，你玩什么命啊！”
典雅的二层包厢，于捕头许是喝多了假酒，脸色微红，摇头晃脑。
“这世道，金银财宝，荣华富贵，都是唬人的，人间多少欢场，结局不都一样？古墓枯骨一座，烂木草席一张。”
他自顾自地斟了一碗酒，摇头叹息。
“......”
韩易坐在对面，手里端着玉质酒杯，放在嘴边，若有所思。
不过他表面上像是在认真听对方说话，实则心思压根不在这里。
如果有人能够仔细观察他的眼神，就能看出，韩易此刻的心神都放在外面。
他扫了眼窗外。
二层的高度向外望去，外面是一片鳞次栉比的整齐建筑，行人熙熙攘攘，川流不息，吆喝声，叫卖声，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，一股市井繁华烟花气息扑面而来。
砰。
回过神来。
韩易轻轻放下酒杯，露出一个轻笑。
“于叔说得很对，但不是全对。”他停顿了下，“如果不拼，这次的异鬼，王大人怎舍得分我一只。”
“嗯......”于文庆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表情，有些羡慕，也有些忌惮，他沉默了下。
“是啊......一只异鬼......换成年轻时候的我......也会心动......”
于文庆感慨了半天，脸上隐晦生出一抹试探意思。
“小韩，你......确定要走这条路么？这条路，不能回头......不进则退，退，则死。逆，则生......你父亲临死前......托我照顾你。
如果你不愿......我可以帮你处理，一只五品刀鬼，虽不算罕见，但足以保你安安稳稳，顺风顺水度过下半辈子......有时候，老婆孩子热炕头......未免不是一种幸福......”
“......”
韩易没有说话，只是手指握紧酒杯。
嗤嗤嗤！！！
顿时，酒水宛如沸腾的热水，剧烈翻滚起来，一柄柄水刀好似天女散花，顷刻间冲天而起。
嘭！
漫天酒花四溅，水刀爆开，锋锐的刀意洞穿空气，弥漫在整个包厢内。
“纳鬼入体，与鬼同行......”
于文庆看得眼皮子直跳，尖锐的气劲劈头盖脸涌了过来，刺得他双目生疼。
经年在外，走南闯北的老捕快，老于头武艺算不得多强，也没掌握诡术，但胜在见多识广，经验丰富。
眼前的场景，他自然知道背后代表的意思。
显然。
韩易已经和刀鬼融为一体，同源共生，融合为一。
鬼死人死，人死鬼逸。
两者绝难分离。
于文庆面上依旧带着淡淡微笑，看似若无其事，其实心中念头百转，一瞬间不知闪过了多少想法。
分离异鬼的法子不是没有，但花费的代价......
一只五品刀鬼，高不高，低不低，就算有些潜力，说到底，也只是划分为小鬼行列......
这样，就有些不值了......
于文庆定睛看着面前的韩易，恍惚之间，竟然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当初那人的英明神武模样......
平日里不声不响，烂醉鬼似的做派，不鸣则已，一鸣惊人，关键时候冲了出去，不顾生死，拿住了要犯，拼出来一份天大的功劳......
‘虎父，无犬子啊......’
他心中暗叹一声，彻底将对方过去的懦弱胆小，无勇无谋的不学无术表现，抛到了脑后。
“也罢。”于文庆摇头叹息一声，“既然你意已决，说的再多......也是无用了。好好保重，你爹就你一个独子，我可不想看老伙计香火断绝！”
说完这话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药瓶，放到桌上，转身离去。
他寻找韩易的目的，并非出自本心。
而是受人所托，充当说客，想拿到对方手中那只刀鬼。
奈何木已成舟，那也就没必要待下去了。
异鬼......
走上这条路，注定了不可能善终。
不是去杀人的路上，就是在被杀中死亡。
其中的是是非非，生生死死......
死在他眼前的那个人......
于文庆不想卷入这个漩涡......所以。
他选择抽身离开。
这瓶药，就是用来偿还当年的恩情。
韩易看穿了对方心思，朝对方背影喊道。
“于叔，难道你就这么甘心？甘心就这么一辈子？如果你当初有这么一个选择，你......会怎么做？”
于文庆一只脚刚刚走出包厢，蓦地停了下来。
他沉默了片刻，毫不犹豫大步离去。
“看来......还是有些不甘心......”韩易脸上缓缓多出一抹微笑，“人倒是不坏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