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回事?!”
下方众人刚刚松懈的神色骤然僵住。
“道友?”
“宁道友!”
云逍遥和苏睿同时惊呼,尤其是后者,脸色大变,眼中充满了担忧之色。
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催动遁光,朝紫砂壶飞驰而去。
然而,遁光才至半途,那紫砂壶便猛然一震,壶身上的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!
轰!
一道无形却磅礴到极致的伟力,如同平静海面骤然掀起的海啸,以紫砂壶为中心,悍然爆发!
首当其冲的苏睿只觉一股根本无法抗衡的巨力撞在身上。
她闷哼一声,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,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。
下方的云逍遥、斩岳侯、永寂之主亦无一幸免!
所幸,这力量不带有丝毫杀意。
云逍遥反应最快,玉尺急旋欲定身形,却见清辉寸寸崩碎,那力量仿佛天地初开时的洪流,不容抗拒地将他卷起抛飞。
斩岳侯重伤之下更无抵抗之力,壮硕身躯如滚石般被掀飞;永寂之主则化作一道扭曲阴影,在沛然巨力中飘摇不定。
四人都被无形之力裹挟,越过支离破碎的寻道宫废墟,穿过茫茫花海,幽幽密林……
众人只觉得眼前景象疯狂倒退、扭曲拉长,周遭景物化作斑斓色带,也不知飞越了多少万里,最终力道渐消,四人先后坠落在广阔的草原上。
云逍遥踉跄落地,衣袂翻飞间勉强站稳。
“怎么回事?”
他的脸上露出惊疑之色,远远看向火山的方向,心中极为不解。
就在此时,整个秘境开始剧烈震动,苍穹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,无数空间碎片如琉璃般剥落。
一时间,大地崩裂,空间破碎!
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开始腐朽倾塌,转眼就化作漫天飞灰。花海凋零,竹林枯萎,浩瀚的灵气如退潮般溃散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发出最后的悲鸣!
“秘境要崩塌了!”斩岳侯惊道。
“怎么会这么巧?他刚被吸入壶中,秘境就开始崩塌……”云逍遥凝视远方,眉头紧锁。
苏睿俏脸发白,急道:“那壶中气息玄奥莫测,宁道友方才耗尽法力封印怪物,此刻怕是无力自保!”
斩岳侯拄着巨刃咳血,粗声道:“那小子手段非凡,连封印都能修复,未必就会殒命。倒是这秘境正在崩塌,我等还是先顾好自己吧!”
“不!”
苏睿脸色坚决:“我要去找他!他刚才是为了救我们而受伤,现在我们怎能见死不救?”
“哼,要去你自己去!什么救不救的,刚才不过是为了求生而互相合作,谁也不欠谁的!”
斩岳侯说到这里,看了一眼身旁的永寂之主,“永寂,你应该可以找到来时的空间节点吧?我已经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了,咱们赶紧离开!”
永寂之主阴影浮动,沉默了片刻,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:“紫砂壶自成天地,或许另有机缘,对他来说是祸是福还很难说……况且我们去了也帮不上忙,不如先离开此地。”
“说得没错!”斩岳侯催促道:“此地不宜久留,永寂道友快快施展神通,寻找来时的空间节点!”
永寂之主并未答话,只将枯瘦手掌自斗篷下缓缓探出,指尖萦绕着深邃死寂的黑气。
那黑气如有生命般蠕动,旋即凝成一道不断旋转的幽玄罗盘。
罗盘之上,无数细密符文明灭不定,指针在剧烈震颤的空间乱流中疯狂摇摆。
永寂之主的兜帽内传出晦涩咒言,周身阴影沸腾,仿佛与崩塌的秘境产生某种共鸣。
数息之后,罗盘指针猛地定住,直指数千里之外的某处虚空。
那里原本空无一物,此刻却泛起水波般的纹路,隐约透出外界熟悉的气息!
“走!”
永寂之主沙哑低喝,袖袍一卷,化作一道幽黑遁光向远处疾驰而去。
斩岳侯更不迟疑,身形一闪,紧随在永寂之主身后。
“那家伙不是一般人,对他来说未必是祸,说不定另有造化,咱们没必要搭上性命。”云逍遥淡淡道。
“我知道,可我就是放心不下他,万一他真的死在这里……”
苏睿说到这里,攥紧了拳头,俏脸煞白。
云逍遥默然,深深望了一眼火山方向,终究轻叹一声,云气流转间也随之消失。
轰隆隆!
云逍遥消失后不久,整个秘境发出了最后的哀鸣。
天穹如同被打碎的琉璃,无数裂痕疯狂蔓延,巨大的碎片裹挟着毁灭的气息纷纷坠落。
大地彻底崩裂,化为虚无的尘埃。远方的花海、竹林、宫阙残骸,一切存在过的痕迹都在无声无息中湮灭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抹去!
最终,这个维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空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,彻底坍缩成一个极致的黑点,随即猛然爆发开来,释放出最后一道照亮虚无的光晕,继而彻底归于永恒的沉寂……
……
就在秘境彻底崩塌的同一时间。
梁言头晕目眩,只觉周身被一股温润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,眼前七彩流转,光影飞旋,仿佛坠入一条由霞光织就的通道。
周遭空间法则剧烈波动,却又被一股更为玄奥的力量抚平,并未让他产生撕裂之感,反而如乘云驾雾,恍恍惚惚……
也不知过了多久,那股奇异的力量终于消失。
梁言周身压力一轻,双脚落于实地,触感冰凉湿润,一股混合着淡淡茶香与古老尘埃的气息萦绕鼻尖。
“这里是紫砂壶的内部吗?”
梁言喃喃自语了一声,脸色惊疑不定,稳住身形之后,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。
眼前并非想象中的壶腹空间,而是一个幽寂奇异的山洞。
头顶无日月,却有一片朦胧清辉洒落,似月华而非月华,柔和明亮,将四周映照得清晰可见。
脚下是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台,宽阔平整,倒映着上方流转的微光。
石台四面被幽深的静水环绕,水面平滑如缎,不起丝毫波澜,倒映着洞顶的景象,真假难辨,恍如行于水面之上,又似踏在镜中天地。
梁言定了定神,目光扫向四周。
山洞不大,却透着万古寂寥,远处石壁色如墨玉,表面覆着薄如蝉翼的灰白色尘埃,几处角落还攀着暗绿色的古苔,纹路间凝着岁月的厚重。
不过,这些都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,东南方和西北方的石壁上,居然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