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至于你跟厉丰私下约会的那些照片，如果你看了，应该也会起疑吧。哪儿有那么凑巧，每次都被逮个正着？而那些狗仔又怎么会这么好心，像是专为当事人留了可以翻盘的破绽，净挑一些模棱两可的角度偷拍？”

“所以你是想说，这次的绯闻，其实是厉丰自导自演？”

“不是我说，而是事实摆在眼前。”

“为什么？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？”

“可以隔空对我肖立早耀武扬威，算不算好处？”

“就因为我是枣子林，是你肖立早官宣的粉丝？”

“不然呢。”

肖立早：连我都觉得幼稚可笑。但是……站在厉丰的角度代入一下，莫名真的有点爽肿么破。

“杀不杀的死敌人另说，关键自爆恋情，自损八百算是轻伤。”

“所以我刚刚说了，这个自爆，是留足了转圜余地的。”

“天台喂糖，可以是乐于助人；私下见面，可以是朋友聚餐。顾妈说了，凭她的从业经验，明天一早厉丰那边就会挂官方辟谣的。只要声明写得好，不但能把流失的女友粉拉回来，还能多些路转粉也说不定。”

“你们娱乐圈这种笑死人的炒作手法，我也没少见识。博眼球博流量的事儿，大抵是经纪人安排操作的。”

肖立早敏锐的察觉了江子木话里的避重就轻。

“是主动献计早早计划一盘大棋，还是蒙在鼓里被动参与，你这么聪明的人，总归能从他那边找到蛛丝马迹的。”

“对了，我再多给你透个底。你知道顾妈查到刚刚我说的那些，用了多久嘛？”

某只枣欠扁的故意停顿一会儿。

“一小时不到。”

肖立早晃晃手指，“顾妈说，对方压根没有藏掖的打算，连雇来带风向的那群水军头子，似乎也专门挑了个跟顾妈私交不错的。”

“你是说，他们生怕你不知道这事儿是谁在主导？”

“所以我跟顾妈都笃定，这场闹剧，是专门为我策划的。”

“他们不怕你把这事儿说出来？哪怕只是告诉我呢？”

“我被圈内的男男女女拿来蹭流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。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或者严重的名誉摸黑，顾妈是不会反击的。真要事事回应，那顾妈跟团队，一整天忙二十四小时，都处理不完这些鸡毛蒜皮。”

“至于你嘛……”

某只枣嘴角一弯，刚想笑，却突然记起自己的立场，把那只无形的匕首再往心口推近了两分，眼神又黯淡了。

“如果我是能直接跟你说这些的关系，那厉丰只会更开心，因为在这场男人之间的较量里，他赢的更彻底了。”

肖立早的一番话，如同一颗高强度照明弹，把江子木的脑壳照的一片白茫茫。

所以，对于厉丰，自己并非平等的同类，而是一个用来刺激肖立早的小玩意？就跟幼儿园的小红花、一年级的流动红旗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。非要说不同，那可能是，红花红旗还能一直戴着挂着，自己这所谓的女朋友，指不定啥时候就被甩了。

“哦对了，你刚刚说什么来着？你的玄学技能，从来没跟厉丰提过？”

江子木慢吞吞的从边上扯了条空调毯，准备提前给自己的尸体保保温。

“你指的是蛊毒的事儿，还是他去年被雪藏的事儿？”

随便吧，爱咋咋地。

“你要是想当传声筒，我也不介意。”

“江子木！”

“我说过了，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。”

“您都把您小对家私下的骚操作和盘托出了，还指望我怎么想呢？”

肖立早抿了抿唇，在黑暗的卧室，把后脊梁挺了挺。

“顾妈早就劝我，让我别跟你说这些。”

“现在这个时机，加上我这尴尬的身份，如果这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，免不了要被当成挑拨离间的。”

“不过对我而言，告诉你真相是一回事，取代厉丰是另一回事，如果这两者在你身上呈现因果联系，那你江子木的脑子，肯定是被恋爱的酸臭熏坏了。”

“之所以反复跟你确认蛊毒的真假，是因为我想到了厉丰搞这些事情的另一种解释。”

某只枣叹口气，声音听着倒是愈发温柔了。

“你说没跟厉丰提过蛊毒的事儿，我是不相信的。毕竟，你江子木绝对不是为了自己开心就把别人的命置之度外的人。”

“我只是不太确定，你究竟是一五一十告诉了厉丰真相呢，还是借用了更符合普遍世界观的阐述。”

“我也不太确定，厉丰在没有亲眼见识过你泼天神力的前提下，是百分百接受了你的玄学人设呢，还是仅仅把生死大限当成了玩笑或试炼。”

“但不论如何，以我对你人品的了解，厉丰同意步你前男友的后尘，是妥妥知悉即将有什么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。”

话没说完，肖立早却挂了电话，没两分钟，江子木自己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通视频邀请。

事已至此，看在强迫症的份上也得接。

两人默默望着屏幕上的对方上下打量，一个青胡茬长的像水稻秧苗，一个黑眼圈重的像外伤淤血，看来看去，都像是对恋爱不求甚解的小孩子在照本宣科，挖空心思扮演着恋爱中失势的角色。

只不过，肖立早跟江子木两个，是单箭头的他爱她而她爱另外的他罢了。

“所以呢，你刚刚说了那一大堆，到底想表达什么不得了的观点？”

这次倒是江子木先沉不住气。

“没有不得了的观点，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。”

“兴许，厉丰知道自己时日无多，想在有限的几个月里，至少有一次在舆论层面上赢过我。”

“我想，他不是故意让你陷在舆论漩涡之中的。毕竟打赢肖立早，在华娱历史上，是值得浓墨重彩写上一笔的，像他那样年轻气盛有抱负的，临死之前，总得整票大的，纪念自己在这个世界活过。”

“而且刚刚我也说了，这次恋情曝光，还有转圜的余地。想来……他不会让你受伤的。”

某只枣把嘴巴一抿，一双小鹿眼含情脉脉。

“而他这次的小动作，也歪打正着，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。”

“虽然很不想承认，但是厉丰他，的确比之前的我……要勇敢。那时候的我……不吹不黑，软蛋一枚。可……”

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…”

“没有如果！”

刚刚升腾起的希望之火，扭脸就被江子木无情的浇熄了。

肖立早硬扯着嘴角，笑的很不自然。脸一侧，不再跟江子木对视。

两个人都不说话，却默契异常的都没有挂电话。

凌晨三点，是时钟的秒针走的最卖力的时刻，也是黑暗跟光明日复一日的缠斗中，最有胜算的时刻。

江子木并没有料到，一向恃才傲物的肖立早，会承认自己的懦弱胆小，更料不到的是，这位胜负欲爆棚的爱豆之王，会上赶着为自己的情敌当说客。

说不通，今晚的世界，疯狂到说不通。